丁剛笑了笑,故作神秘的道:“這個人不一般啊,市政府秘書長老常的小舅子,哎,就是以前咱們市老政法委羅書記的兒子羅騰龍,這不是在勞動改造期間表現突出,提前釋放了吧?”
羅明義聽到“表現突出,提前釋放”四個字,會意一笑,心里想著,政法委書記的兒子能被關進去勞動改造已經是很不符合常規了,如今提前釋放是符合社會現實嘛。
眾人落座之后,就按照東原酒場上的規矩開始推杯換盞起來。
鄒新民端起酒杯,陪著眾人,也應和著。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鄒新民將羅明義請到一邊,十分虔誠地將在鐵路建設中遇到的麻煩事向羅局長講了起來。
在鄒新民看來,這世上也就只有兩個聰明人,一個是張慶合,一個則是羅明義。之所以不向張慶合請教而找羅明義,也是想著如有好的辦法,把這事給擺平了,也能讓張慶合高看一眼。
羅明義聽完之后,笑著說道:“我還以為多大個事兒,挖的又不是你家祖墳。一邊是林家的祖墳,一邊則是麻坡鄉大集上的群眾嘛,這個好解決。利益相關方比你著急,你就把消息放出去就對了。這應該是麻坡鄉的群眾和林家之間的較量,林家出面會和群眾溝通嘛,如果麻坡鄉的群眾認為補償到位,也許就主動給鐵道讓路。如果林家拿不出足夠的條件來,老百姓肯定不愿意拆自己的房子,林華東又是你們的政法委書記,真正遇到群眾要鬧的時候,也是林家頂在前面。啊,放心,放心。”
鄒新民聽完之后,頓時豁然開朗,心里暗自說道這個羅明義真是有兩把刷子呀,不然的話,怎么能在財政局長的位置上?送走了兩任書記。
鄒新民又十分虛心地請教道:“羅局長眼下我該咋辦?”
羅明義道:“咋辦?很簡單,會不會裝糊涂?會裝糊涂就裝糊涂,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林家祖墳,不知道,拿出這兩個方案,讓麻坡鄉黨委政府按程序上報嘛,如果需要表態,那你肯定要保人家的祖墳嘛,至于保得住還是保不住,那就看咱林華西書記他的本事了。”
鄒新民點了點頭,回望了一眼桌子上的酒瓶,忙疾步拿了過來,給羅明義添了一杯酒,說道:“羅局長,以您的雄才大略,當一個小小的財政局長委屈你了。”
羅明義哼笑了一聲,伸出一根手指往上指了指,說道:“鄒縣長,你前途無量啊。”
鄒新民自然明白,羅明義所說的前途無量,是因為自己上面有人,可是鄒鏡堂的年齡在那里擺著,這個所謂的上面有人,也就在這幾年吧,如果這幾年自己都不能再進一步,那么鄒鏡堂下課之后更無可能進步了。
鄒新民看著眾人正在恭維著丁局長,說著公安局服裝假冒偽劣的事,就低聲問道:“羅局長,我請教一下,您認為我們縣公安局這件事該怎么辦?”
羅明義感嘆了一句,悄聲說道:“李朝陽的關鍵在他岳父,你不找鄧書記,這事不好辦嘛。人家是要走仕途的。在這官場之上,沒關系的,應該看錢途,像你們這樣上面有關系的看的才是仕途。現在這個時代,全部都放開了,國家都在鼓勵商品經濟,就是要做生意。做生意要做正經生意,弄虛作假、假冒偽劣,遲早是要出問題的。”
這時丁剛笑容滿面地說道:“就是臨平縣公安局的李局長吧,你說這個人不好溝通,但是既然咱秦局長和羅局長的面子在這里啊,田支隊啊,我看這件事你就費個心啊,到臨平縣跑一趟吧,去和你臨平老朋友李局,先去溝通,如果你溝通不行,我再出面吧。棉衣也是消耗品,棉花好點差點它不影響,對不對?穿個三五年一扔,誰還在乎它是新棉花還是舊棉花呀?至于這個縣局辦公室的主任的問題,這樣,我下來在了解一下,如果他愿意,我們市公安局新成立了幾家單位,到處缺人,他要是有意愿,我可以出面活動活動,到我們市局來嘛。”
眾人結束之后,羅明義依舊笑呵呵的,邀請眾人體驗按摩服務。
丁剛確實還要和羅騰龍見面,應了一下說:“啊,這樣,我也聽說咱財政賓館的中醫按摩很有特色,我委托我們田支隊啊,體驗一下,我要失陪了。”
羅明義道:“丁局長啊,我們這可是正規按摩,可以體驗。”
丁剛主動走到羅明義的身旁,笑著道:“實不相瞞,今晚上海英書記還安排了為羅騰龍接風洗塵,這第一場活動,我趕不上,第二場我如果不去的話,說不過去,都是一個大院里從小長大的兄弟。”
看丁剛說的情真意切,羅明義自然沒有再挽留的道理,送走丁剛之后,秦大江也起身告退。
作為審計局的局長,秦大江并不避諱接受按摩,只是這個時候自己的弟弟秦大海還在,也就有些不方便。
羅明義見丁剛和秦大海都走了,在陪下去,就有些丟份了,就吩咐手下的辦公室主任道:“你們把咱們的幾位貴客招待好,我晚上也有事啊,也失陪一下。”
田嘉明作為督察支隊的副支隊長,只是一個正科級的干部,從縣城里出來的田嘉明自然明白,常務副縣長在一個縣里的地位和能量,來的時候又得知鄒新民的叔叔是省政協的一把手,于是對鄒新民又多了幾分敬重,畢竟自己能從政法委跳到市公安局,就是花了大價錢結交了周副省長的兒子周海英。這些干部子弟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
幾人在大廳里稍等,秦大海付了錢,就在鄒新民的耳邊小聲罵道:“這個他媽財政賓館,真是黑店,一個按摩外面一兩塊錢都算貴的,他這里要我們五十塊錢一個人。”
鄒新民聽完之后,心里覺得上次找自己抱怨的是煤炭公司的林華北,自己作為常務副縣長,一個月的工資也不到200元,按摩一次,一周白干。
走進了包間里,就看到了一個長相十分俊俏的年輕女子正站在按摩床邊整理著毛巾等用品。身著淡雅的工作服,頭發整齊地束在腦后,眼神中透著一絲靈動與羞澀。她微微欠身,輕聲說道:“領導,很高興為您服務。”
這個時候,鄒新民才想起羅明義所說,不能搞假冒偽劣的意思,上次來體驗之后,自己回家之后,就想著換了媳婦,這五十塊錢能買到觸及心靈的快樂,值了。
日復一日,時光流轉,歲月總在不經意間輕叩門環,寒冬悄然離去,春天的早上,陽光輕柔地灑在臨平縣的大街小巷,仿佛給整個縣城都披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武裝部大院里種了兩棵桃樹,盛開的桃花,惹得曉陽在臨上車之前都要折上兩根桃樹枝,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腦海之后也就有了“人面桃花相映紅,桃花略遜曉陽容”的畫面。
揮別曉陽,也就和張叔、吳香梅一起從縣武裝部大院步行到縣委大院,邊走的時候就說起工作。
吳香梅道:“書記啊,昨天下午的時候,光明區的區長令狐達打了兩個電話說煤電廠的建設呀,光明區愿意提供所有幫助,就是希望煤電廠建成之后,能夠優先保證給光明供電。”
張慶合聽了之后,點了點頭說道:“煤電廠還只是圖紙,光明區就能想到建設的事,考慮得還是很長遠嘛。不過在這點上啊,我們要略存私心,平安縣這次對臨平鐵路建設支持很大,投桃報李,電廠產出的第一度電也應該供給平安縣。”
平安縣委大院里,馬軍一早就來到了鄭紅旗的辦公室,將昨天與張慶合談判的情況,做了匯報。
鄭紅旗聽了之后,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事實上,在張慶合赴臨平縣上任之前,鄭紅旗的心里已經有了預感,張慶合這個人擅長的就是修路,李學武的三大工程之一就是修鐵路,張慶合去了之后,只有順勢而為,平安縣送張慶合一個飲料廠的項目,就是想著張慶合能夠心存私心,考慮在臨平工作的時間不長,沒有必要去搞鐵路工程,這樣平安還有機會修通鐵路。
馬軍看鄭紅旗表情嚴肅,就勸慰道:“書記,無論如何咱們也算占到個便宜吧,臨平縣平安火車站。這怎么說呢?就像老張生了個兒子,但隨了咱的姓啊。名利雖然沒有雙收,但我們也收了50%嘛。”
鄭紅旗冷笑了兩聲,說道:“老張行喲,還想著要我們的啤酒廠?”
馬軍道:“他只是有這個想法。我說了,回去之后我們縣委啊,要考慮研究再回復他。”
鄭紅旗笑了一聲,說:“你把那個掃把遞給我。”
馬軍扭頭看了看后面的掃把,說道:“哎,這地挺干凈的嘛,哪有您親自動手的道理嘛,下來我安排人再給你拖一遍。”
鄭紅旗道:“老馬,我拿掃把不是為了掃地,我是為了打你,這種事情還商量什么,肯定是當場拒絕呀。”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