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坊乃是近日開業的青樓,短短一個月,幾乎將豪客搶的一干二凈,能在幾十家青樓拔得頭魁,憑借的是重金打造的江南庭院,小橋流水,景色宜人,一眼望去宛如王侯府邸,使客人如身臨雅閣聞香品茗,旁邊有故作矜持的佳人侍奉,故而生意火爆。
常樂二字,又與長樂音同字不同,不知道的,以為是長樂坊分號。
李桃歌身處廂房中,慢悠悠喝著茶,臉色與茶葉顏色相近,綠得發青。
賈來喜與老吳坐在他對面,耷著眼皮一不發,偶爾對視一眼,嘴角忍不住勾起戲謔笑容。
堂堂青州侯,這輩子挨的最狠的罵,居然是在自己封邑,當著數千行人的面,被一名女子罵得狗血淋頭,消息若傳出去,李家祖宗的顏面,算是被他丟個精光。
始作俑者青州將軍卜屠玉,以潔面為借口跑去盥洗,一炷香沒傳來動靜,疑似早已逃之夭夭。
房內氣氛詭異。
老吳忽然說道:“少主,茶都喝了三壺了,卜將軍不知所蹤,要不然先回府?”
李桃歌將斗笠上移寸許,露出蘊含陰冷神色的桃花眸子,聲音低沉道:“他要是敢跑,我就替那悍婦出口氣,去刨了卜家祖墳。”
老吳清咳兩聲,寬慰道:“那柳家雌彘,乃是城里最難纏的河東獅,力氣駭人,蠻不講理,衙役都不敢去招惹,記得去年她在街中與一名書生走路撞了,相中了書生風雅身姿,硬是污蔑書生手背擦了她的腰,玷污了她的清白,開口即要拜堂成親,書生寧死不從,僵持不下,只好去見官。李大人當然不會遂了柳媚娘的愿,判了個不了了之,誰知柳家雌彘當即發飆,搶來衙役板子,把明鏡高懸匾額砸個稀爛,李大人一怒之下,打了她二十刑杖,誰想那婆娘身子比石頭都瓷實,竹板都打碎了,她完好無損,走出郡衙時,譏諷衙役沒吃過奶,力氣是后娘養的。”
聽完這段趣聞,李桃歌臉上露出笑意,“看來不止我一人受氣,李郡守竟然吃虧在前。”
不患寡而患不均,在瑯琊作威作福的地頭蛇李子舟都吃了癟,心里終于好受一些。
老吳笑道:“是呀,那柳家雌彘倒也不怎么作亂,就是嘴太損,把她關起來吧,笑咱李氏氣量狹小,揍一頓,又不是君子所為,李大人只好吞了這口窩囊氣,不與女子一般見識。”
李桃歌喝完杯中熱茶,挑眉道:“老吳,這幾年來你跟著我東奔西走,立有大功,沒什么好賞賜的,既然來到青樓,入鄉隨俗,今日賞你兩個姑娘。”
老吳瞬間呆住。
老臉繃的挺緊,皺紋都消失不見。
隨后為難道:“少主,我年紀大了,就不要賞賜了。”
李桃歌不緊不慢道:“我有藥。”
老吳眼中亮起賊光。
房門推開,卜屠玉堆笑進屋,身后跟著一群姑娘,有的懷抱琵琶,有的捧琴,論姿色,不如長樂坊姑娘,個個身有風塵色,一看就出自青樓勾欄。
李桃歌沉聲道:“卜公子,你所說的刺客呢?”
卜屠玉依偎在他身邊,諂媚道:“老大,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見那女子屁股肥碩,忍不住摸了一把,誰曾想,她會認錯了人,真是一對不分黑白的魚泡眼,再說我后來不是承認了嗎,又替你找回場子,兩肋插刀,義氣千秋!去哪找這么忠心耿耿的小弟。”
李桃歌慢條斯理道:“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為卜家延續香火,沒個暖床佳人,只能去外面惹事生非。這樣,我去給你說媒,定門親事。”
“我就知道老大心疼我!”
卜屠玉興致勃勃道:“誰家姑娘?”
李桃歌一字一頓道:“柳家,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