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雍擼起袖子,來到公羊鴻面前,伸長脖子,大喊道:“來,朝這兒砍!讓本相領教御劍是啥滋味,是否像傳那般吹毛斷發,一劍腦袋就飛。”
早朝第一武夫,打的是文臣,遇到這名年少成名的武將,很知趣沒動手。
公羊鴻一動不動,用目光死死鎖住大寧左相。
李白左右張望一番,見到奏折凌亂散落,輕聲道:“撿起來。”
公羊鴻怒目圓睜。
雖說自己有過弒父惡行,但那是練功時的無意之舉,再和公羊家不親,那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不問緣由,家人一個個押解入京,李白反而一個字不解釋,怎能忍得住這口氣?
他眼中的李相,沉穩坐在椅中,手無縛雞之力,卻又散發出莫大威壓。
本可一劍揮去,家仇可以得報,但手腕似乎壓有萬鈞,無論如何也拔不出來。
李白神色從容,重復說道:“撿起來。”
這三個字,聽起來如家常閑聊,在公羊鴻耳中,不弱于黃鐘大呂,似乎吹走了一身怒氣,壓折了脊梁。
公羊鴻怔了怔,怒意不翼而飛,默默松開攥在劍柄的五指。
腦袋一低,彎腰曲背。
眨眼間,段春出現屋內,見到氣氛吊詭,先是沉默幾息,然后說道:“公羊將軍為何會在鳳閣?”
李白微微一笑,“年紀大了,腰不好,請公羊將軍來幫我撿奏折。”
鳳閣有中書副令,起居舍人,中書舍人,以及主事若干,怎會請禁軍大統領前來,一聽就是瞎話。
段春能夠不請自來,必是聽到風聲,既然李白不予追究,他也不好問罪,點了點頭,負手在旁邊等候。
在三人注視下,公羊鴻將奏折一本一本撿好,輕輕放于案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