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當了五年的副將大聲喊道:“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打開城門,先去逃命吧,日后把咱的人集結起來,再殺回碎葉城也不遲。”
鹿懷春坐在臺階歇息,舔舐著流淌下來的血水,淬出一口,苦笑道:“逃?哪有臉逃。李家公子正在都護府找郭賊掰命,我若是逃了,朝廷饒不了我,祖宗饒不了我,百姓更饒不了我。去年今日,我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堂弟鹿懷安,面對十萬玄月軍,都敢死守鎮魂關,做堂哥的,豈能不如一個膽小如鼠的死胖子。”
副將眺望遠方,火把越來越密集,占滿街道的大軍若隱若現。
副將咬牙道:“將軍,戰死疆場,俺不怕,怕就怕白死,咱留下來,只能給朱大板生吞活剝了,要是走出城,還能牽扯他們視線,給李公子他們貢獻綿薄之力。”
鹿懷春斬釘截鐵道:“你們走吧,不用管我,但凡踏出城門,鹿家的族譜就會把我的名字劃掉,這是鹿家的家風,你們不懂。”
副將急的直跺腳,知道再勸也是無用功。
城門處的守軍已經被肅清,幾人急忙去打開城門。
“殺,殺,殺!全都給本官殺干凈!投降的給他一個痛快,不降的把皮剝了!敢反?以后碎葉城內,不許有鹿賀兩個姓氏存在!”
渾身浸滿鮮血的朱延手持腰刀,殺氣騰騰走來,肥肉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幽暗狠戾。
鹿懷安的百余名心腹結成人墻,想要給將軍爭取最后活命的機會。
朱延陰笑道:“誓死守護將軍,沒想到你們挺忠心,舉弓,看你們的忠心穩固,還是本太守的箭矢強橫。”
幾波箭矢弩箭掠過,死傷過半。
能活下來的也大多掛了彩,難有反抗余地,并排后撤到城門,等待將軍發令。
朱延大吼道:“鹿懷春!別藏頭露尾了,給本官站出來!”
“成王敗寇,今日你是勝者,我認輸。”
鹿懷春從人群中走出,扔掉寧刀,坦蕩說道:“我隨你回去,但別再難為我這些兄弟。”
“哈哈哈哈哈哈。”
朱延猖狂大笑,肥肉隨之一跳一顫,指著鹿懷春說道:“鹿家子弟,你不是挺牛的?仗著自己是將種子弟,將我們視作賤民,動輒賞幾記耳光,我們還得賠笑夸贊將軍力氣大,瞧著不順眼,賞些馬鞭軍棍,不到皮開肉綻不罷休。鹿懷春,睜開雙眼瞧瞧,這碎葉城究竟姓郭還是姓鹿?!”
鹿懷春被囚禁多日,早已將傲氣消磨殆盡,任由對方羞辱。
朱延獰笑道:“一個不留!把人都給殺了,唯獨留下鹿懷春,我要他睜著眼目睹部下死盡!”
鹿懷春這邊的士卒已經將城門推開。
幾人呆立不動。
一匹雪白駿馬立在門外。
馬背上是錦衣貂裘的中年男子。
他的身后,是滿滿當當的草原狼騎。
蘿梟揉了揉鼻子,咧嘴笑道:“我就說嘛,城里的世家子弟不靠譜,想要殺人占城,還得靠我多渤雄兵。”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