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扯了塊燉牛肉,放入口中細嚼慢咽道:“我對美食無欲無求,能填飽肚子就行,你想吃趕快吃,等會還要赴宴,來到了固州城,擅自離席不好。”
“赴宴?”
卜屠玉壞笑道:“誰赴誰的宴?我是少東家,你是內定欽差,這間廚房,就是接待巡察使大席,咱倆吃飽喝足比啥都強,管他們干啥,虛情假意的模樣,看著都反胃,和他們坐到一桌,從頭到腳都難受。”
李桃歌微笑道:“起初我也不喜歡應酬,又假又無趣,可以后畢竟要入局廟堂,這套世俗學問必須要學精學透,沒有養神定氣功夫,哪來頭角崢嶸之日。”
卜屠玉想了想,點頭道:“有道理,我爹說再大的官,頭頂也有人壓著,官至一品又如何,不還是有圣人呢嗎?這套學問得學,得好好學。”
李桃歌嘗了塊蹄筋,香彈軟爛,頓時胃口大開,微笑道:“不忙,吃完再學也不遲。”
宴席中,巡察使柴子義成為眾人恭維對象,其次便是李桃歌,只有寥寥幾人清楚,這次巡查西北,是李相一意孤行,派了兒子前來,又將閑散大學士柴子義作為陪襯,其中的含義不而喻,是為兒子鋪墊。
可究竟是立威還是立功,幾人拿捏不準,又不好開口詢問,只能極盡溢美之詞。
拍馬屁是門大學問,拍的過了,顯得油膩,拍的輕了,搔不到癢,大寧不倒翁陸丙擅長此道,拍馬屁能拍出花兒來,一路平步青云,靠的就是嘴皮子修行,一句“少年自當扶搖上,攔星銜月逐曦光”,乍一聽,似乎平平無奇,細細品味起來卻妙處無窮。
月,指的是驃月,曦光,看似是晨曦初陽,實則暗指郭熙,逐同誅同音,口述出來是一層意思,知情者聽起來又是另外一層含義。
在座二十多名官員,任誰聽著都覺得合乎情理,正中受贊者下懷,這就是陸丙自己琢磨出來的康莊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