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前方偃旗息鼓,李桃歌也就不急著趕路,巡察使柴子義騎馬騎的屁股都磨爛了,總得容人家歇歇不是?
駿馬換成了八抬大轎,柴子義趴在清涼竹席上,有轎簾遮擋,倒不至于有辱斯文,旁邊的李桃歌扒開橘子,殷勤遞了過去。
“賢侄吶,這武官可不好當,銅頭鐵臂水屁股,缺啥都不行。”柴子義一邊吃著橘子,一邊長吁短嘆道。
在京城混跡的官員,話里都帶著隱喻,銅頭鐵臂好理解,無非是筋骨強硬,水屁股,同字面意思差不多,想要縱馬馳騁疆場,這屁股得像水一樣,欲柔則柔,遇剛則剛,打不壞,鑿不爛。
“武官不好當,文官更難做,得有金腦袋亮銀心,一個不慎,滿盤皆輸,對吧世叔?”李桃歌笑呵呵道。
“我是皇親國戚,憑借妹妹當了妃子,才混上這身紫袍,別說和李相蕭大人,就是同鄒思遠納蘭重錦之流相比,都差得遠吶。起初啊,混到大學士的名頭,心里美的不得了,我們家世代在官場經營,一百多年過去,最多不過五品長史,從二品,嘿,聞所未聞,父老鄉親都說我們柴家祖墳冒了青煙,出了皇妃和二品大員,要重修縣志,重立族譜,最初我還美的找不到北,后來想想,都一一回絕了。所謂君臣一夢,今古空名,只聞遠山長,云山亂,曉山青,足矣,搏那些功名利祿又何用,又帶不進土里。”柴子義幽幽嘆氣道。
李桃歌暗自點頭。
按照柴子義的家世心機,當一名游手好閑的國舅,是最佳抉擇,最怕有野心,一旦陷入狂風惡浪,皇妃妹妹都保不住他。譬如那位納蘭重錦,姐姐貴為皇后,自己又是兵部尚書,一不小心走錯半步,便潰不成軍,丟了官帽不說,還把太子外甥害的不淺。
“大人,已經行進兩個時辰,前方有處清澈河流,需要安營休息嗎?”外面的官吏詢問道。
“世侄,你看呢?”柴子義將視線投向相府公子,頗有以他馬首是瞻的味道。
“走了兩個時辰,歇歇吧,騎兵吃得消,步卒吃不消。”李桃歌回應道。
“聽到了沒?世侄說要歇歇。”柴子義沖外面扯著嗓子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