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起高香,燒完紙錠,李白口中碎碎念,大多是家事國事天下事,僅有少許對父親李季同的思念之情,祭拜完畢,帶著兒子走出祠堂,父子倆踏著月色在相府漫步。
李白患有眼疾,李桃歌挑起燈籠在前面引路。
“今夜戌時,陸丙會率領十萬保寧府兵,協同一萬固州隴淮軍,進軍安西都護府。你打過仗,對于西軍比較熟悉,看好這一仗誰贏誰輸,盡管直不諱。”李白停在一處廊檐,認真說道。
“爹,打仗不是算學,九必大于八,其中充滿各種變數,主將,氣候,地勢,士卒,謀略,皆是能左右戰局的關鍵。兩軍主帥都是文官,玩權謀是把好手,未必精通兵法,尤其是陸丙,我看過他的資歷,中進士后飛黃騰達,幾乎兩年一品,偶爾一年一品,這在大寧整個廟堂都是鳳毛麟角。令人擔心的一點,他從未擔任過兵部要職,也沒有領軍經歷,可以說對于行軍打仗一竅不通,我不知道為何派他作為主帥,難道無人可用了嗎?派一名書生去率大軍征討,能打勝仗嗎?郭熙再不濟,四十萬西軍常年駐守邊疆,有地勢作為倚仗,勝算要比保寧府兵高的多。”李桃歌擰緊眉頭說道。
“使用陸丙,是反復斟酌后才做出的決定。”
李白坐在雕有童子送蝠的石凳上,揉著酸痛雙膝,輕聲道:“你也知道,劉甫和太子由于黨爭,被束之高閣,兩邊的親信不能再用。世家黨本來就是圣人一塊心病,張燕云一躍成為張家族長之后,更不可能被委以重任,權衡利弊之后,只能找一位家世清白的大臣領兵,陸丙符合各方勢力要求,恰好又是保寧副都護,于是他成為最合適的人選。”
“更重要的一項,郭熙十有八九與驃月達成密謀,貿然前去征討,折損極大,誰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或者后輩喪命。十萬保寧大軍,其實是雷聲大雨點小,試探為主,剿賊為次,大家都在觀望,若只是郭熙一人想要列土封疆,緩緩圍之,一年可圖,若驃月真的來犯,等北庭驅逐完貪狼軍之后,呈兩面夾擊之勢,施展雷霆萬鈞。”
聽完父親的推心置腹,李桃歌這才恍然大悟。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