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重錦邁著四方步來到桌前,打著官腔說道:“東庭武官才回來述職沒幾天,就在長樂坊,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在圣人眼皮子底下,被人給揍了,告狀都告到了兵部,我這一省尚書,不能置之不理,親自來看看,究竟是誰目無國法綱紀,敢對朝廷命官行兇。”
當官當到這種地步,斷然不是庸才,一頂頂帽子扣下來,似乎尋釁滋事的不是東庭武將,而是李桃歌,深諳先發制人之道。
聽到納蘭重錦立完威,張燕云戀戀不舍將腦袋從清館人懷里拔出來,揚起一個燦爛微笑,“這不是納蘭尚書嗎?你也來這找姑娘啊?”
納蘭重錦剛要找凳子坐好,忽然認出了躺在清館人懷里的張燕云,面部表情變得微妙,顴骨極速抖動幾下,又默默站起來,抱拳道:“納蘭重錦見過國公。”
兵部尚書是二品,天將軍和九十九州行軍總管俱為一品,隨便拎一個出來,納蘭重錦都要行禮問安,大寧門戶森嚴,最忌諱以下犯上的白眼狼,左杜右李見了張燕云都要拱手先行禮,何況是才入六部的新貴。
張燕云仍舊半躺在佳人酥軟香懷,根本沒有還禮的意思,皮笑肉不笑道:“三更半夜,納蘭夏官真有雅興,不睡覺跑來喝花酒啊?看來你我是同道中人,以后要多親多近。”
天地春夏秋冬,對應六部,兵部尚書屬于夏官,本是同僚之間尊稱雅稱,可張燕云只是稱其職位,不稱國舅爺,并且當著這么多人喊出來,意味變的玄妙,似乎質問統領兵部的大員,放著正事不干,為何專門盯住這煙花柳巷。
納蘭重錦是文官,是肱骨重臣,擔任六部顏面,來長樂坊確實不妥,張燕云不同,他乃武將之首,走的是粗曠豪邁路線,只要能打勝仗,沒人管他作風如何,即便夜御八女的風流韻事傳出去,百姓也會拍著手叫好,夸贊天將軍龍精虎猛,生五十個孩子不在話下,能為國家鎮守百年安寧。
能者多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