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習慣了一月一兩的窮酸日子,猛然收到二十多萬,心中一慌,手心滲出汗水,搓著衣角,又將銀票推了回去,唯唯諾諾道:“雖然你逃離了布衣幫掌控,可長樂坊是你的,賺到的銀子不需要給我。”
洛娘坐在銅鏡前,仔細勾勒柳眉痕跡,輕聲道:“自從你把我扛出長樂坊,這里已經姓李了,不把錢交給你,誰來保我們平安?別看這筆錢不少,可上上下下都需要打點,你是李相兒子,他們不敢對長樂坊怎樣,暗地里難免心生怨恨,破些財,結一份良緣,大家心里都舒坦。”
李桃歌狐疑道:“打點?你是說……我需要給官府送錢?”
畫完了眉,洛娘又開始涂抹起胭脂,心不在焉說道:“皇城里的大爺多如牛毛,不止是永寧府,三省六部九卿五寺,包括禁軍十二衛,誰想咬一口,咱都得備好肉笑臉相迎。上次司天監的大人喝酒喝多了,睡完姑娘不給錢,偏要說長樂坊的大門對著皇宮,陰邪晦氣沖了龍氣,這里離皇宮十幾里地,沖他娘的沖!即便是憋了一肚子火,咱也得忍著受著,臨走時,還給人家塞了五百兩銀票。你以為這生意好做著呢?各路牛鬼蛇神都得提防,萬一懷恨在心,一把火燒了長樂坊,我可就成了浮萍無依的可憐寡婦。”
李桃歌只覺得太離譜。
軍伍里都是大老粗,干出這種事不稀奇,咋皇城里的文官,也這么不要臉呢?難道說讀了幾十年的圣賢書,越讀越不知廉恥?
洛娘輕聲道:“若想不招災,也好辦,把你們相府羅總管抬出來,往門口一放,誰敢不給面子?”
李桃歌將銀票放到桌面,笑道:“事關相府聲譽,我不便露面,暫且先用錢打點,實在遇到闖不過的難關,我再來想辦法。”
洛娘望著銀票,自嘲一笑道:“有這東西開道,有何闖不過的難關,若是遇到生死關,神仙都無力回天。”
李桃歌站到她的身后,兩人同時出現在銅鏡中。
三十出頭的婦人再美,也敵不過風姿無雙少年郎,洛娘遮住眼角細微褶皺,嘆了口氣,“跟你一比,確實老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