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撩袍坐在主位,給自己斟滿酒,飽含深意望著兒子。
李桃歌坐在他左手位置,同樣斟滿了酒。
李白揚起下巴,說道:“咱們李家雖然富貴五百余年,可始終保持素簡家風,酒和菜都是普通之物,你切勿挑剔。”
李桃歌點點頭,一飲而盡。
李白說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困在永寧城,有些年頭沒出去了,你這一路所見所得,可有體悟?”
李桃歌不敢對自己老頭發牢騷,又不想刻意隱瞞,于是糾結了一陣,撓頭道:“體會的不少,悟的不多,不知該從哪說起。”
李白擺出慈父面容,柔聲道:“就以大寧臣子之心去看,覺得哪里不足?”
李桃歌反問道:“您去過安西都護府嗎?”
李白搖頭道:“最遠只到過昆原關,再往北,真沒有去過。”
李桃歌又說道:“您見過餓殍遍野,流民百里嗎?”
李白略微動容道:“今年天災橫行,有多處州府遭了殃,下面呈報的狀況,從未提過這幾個字,真有那般凄慘?”
李桃歌帶有悲憤說道:“我也沒親眼目睹,只不過聽鎮魂大營的士卒說,他們老家在保寧都護府和安西府護府交界處,去年冷的早,莊稼收成寥寥無幾,幾萬百姓從漠西走廊遷徙,想要去別的地方討一條生路。結果保寧都護府派人封死了路途,不許越境一步,導致流民變成了饑民,又從饑民變成了暴徒,搶人搶糧搶牲口,凡是能果腹的,統統搶來下鍋。而保寧都護府呢,一不做二不休,派出大軍圍剿,將這些流民當作叛軍殺個精光,從朝廷領取軍功賞銀。”
聽完后,李白一臉肅容道:“你說的是漠西之亂吧?去年八月十五的事,之前我還懷疑,幾萬老幼婦孺,為何去當叛軍,你這么一講,倒是情理之中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