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秋伸手,鄧先民回握,“幾年不見,變化真大啊。”
在鄧先民眼中,蘇晚秋現在穿著打扮儼然就是城里人的模樣,而且別看40多了,可是這精神狀態怎么看都像30多歲正當年的婦女。
“鄧書記,今天咱們可要好好敘敘舊啊。”
幾人站在一起,蘇晚秋的氣勢明顯壓他們一頭,也就只有林昉不落下風。
蘇晚秋和林昉先在招待所休息了一會。
于東方和鄧先民去了縣委,兩個人還要商議一下接下來的會議內容。
到了中午,鄧先民在國營飯店定下一個小包間。
蘇晚秋帶著林昉步行,因為松山縣總共也沒多大,走著就夠了。
改革開放后,國家早就出臺了個體經濟的政策,但是政策從首都下發到地方,再到這種基層是需要時間的。
人們思想的轉變更不是一兩年可以完成。
所以松山縣沒有私營飯店,只有零星幾處路邊攤,還有挑著扁擔賣山貨的人。
蘇晚秋一邊走,一邊和林昉講述她當年在松山縣發生的那些事。
“我當年就是在咱們住的春風招待所,帶著于副主任和鄧書記一起,幫我抓奸的,那個場面別提多轟動了。”
“你看那個國營圖書館了嗎?任志明和周燕就喜歡在那約會,現在想想都覺得可笑。”
“這條巷子里就是當年松山縣最大的黑市,不過我是縣委的人,不能去,當時多虧了齊兵把他發小介紹給我,我才能攢下后來南下做生意的錢。”
......
聽著蘇晚秋說起原來的事,林昉覺得自己這個大姐的一生實在是豐富多彩。
“大姐,你的意思是你還有一個親生兒子,現在在永樂村?”
蘇晚秋很久沒提起任建軍了,她點點頭,“確實是。”
“那為什么不把他接出來?”林昉不明白。
蘇晚秋對幾個孩子都很好,好到能把命給他們的地步。
但為什么對這個孩子卻是不聞不問?
“他但凡有一丁點良心,哪怕有一次幫我,肯為我這個媽說一句話,我都不會讓他在永樂村蹉跎。”
“可是他沒有,他永遠只想自己,這樣的孩子,我寧肯不要。”
蘇晚秋回答得斬釘截鐵,她無比確認自己的心。
無論時間過去多久,她都不會原諒任建軍,即便他幡然悔悟,跪在自己面前,也絕對不會原諒。
林昉看到蘇晚秋暗淡的眼神,便知道這個孩子一定是傷透了大姐的心。
他也不再提。
如今已經入冬,街上的人很少。
但擺攤賣貨的人依舊堅持著,能賣出幾塊錢,家里就能過個好年。
蘇春陽坐在街邊,兩只手揣在袖子里,她面前有兩個筐。
一個里面是醬菜,一個里面是雜貨,襪子、鞋墊、針線包什么都有。
這都半天了,蘇春陽什么都沒賣出去。
最近這幾年,家里過得緊巴。
本來土地能承包了是好事,但他們家人少,能承包的土地也少,所以一年下來收成也就夠一家人溫飽。
她又沒有正式工作,只能平時來縣城擺個小攤兒,賣點零碎。
但就這樣,她婆婆還罵她是不務正業,是資本主義尾巴。
蘇春陽有些餓了,她從懷里掏出一塊大餅子,咬了一口。
嚼了幾下,死活咽不下去,她抬頭努力地吞咽,結果一打眼就看到街上有兩個和別人截然不同的人。
男人穿著一身西服,還穿著皮鞋,那皮鞋锃亮,能夠照出人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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