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名劉袈的老人,待在國師府,跟隨崔瀺多年,從來深居簡出,身份類似書童,照看那座人云亦云樓。
老人微微一笑,其實自從年輕人進入國師府,他就已經知曉,剛剛攔路,也是習慣使然。
他直接問道:“寧劍仙是要去人云亦云樓看書?”
寧遠搖搖頭,“不喜讀書,只是初來乍到,逛逛國師大人的宅子,認幾個自家人而已。”
劉袈又問,“書房那邊?”
寧遠如實相告,“娘娘正在沐浴。”
老人雙手負后,提醒道:“此事多有不妥,樓主要是尋仇,大不了一劍殺之,羞辱一國皇后,容易惹來天怒人怨。”
寧遠再度搖頭,“最多只有人怨,天道從來無情。”
老人神色一怔。
有點道理。
看來國師經常念叨的這個年輕劍仙,倒也不是什么沒讀過書的。
寧遠見老人貌似沒話說,也就沒再多聊,告辭一聲后,腳掌微動,原路返回。
將國師府里里外外逛了個遍,等到了書房門口,方才過去不到一個時辰,打發下人離去后,寧遠推門而入。
皇后娘娘正安靜坐在書案前。
寧遠回到書案后。
沐浴過后的女子,容光煥發,肌膚吹彈可破,特別是先前被寧遠一把撕開的胸口處,雙峰隱現,更添一絲嫵媚。
見了這個男人,南簪立即收攏心神,定定的看向他。
寧遠指了指桌面。
“沏茶。”
女子照讓。
片刻后,寧遠手捧茶杯,開口道:“皇后娘娘,你猜猜看,等到后半夜,你那兩個兒子,會是誰來救你?”
南簪低垂腦袋,微微搖頭。
寧遠微笑道:“其實不會有人來的,在這一點上,大驪皇室,與朱熒王朝那邊,壓根就比不了。”
“你的兩個兒子,宋集薪對你,壓根就沒有多少感情,而宋和呢,此刻又剛好是即將登基,更加不會來了。”
“帝王之家,據我了解,最看重的,當然是自已的龍椅,其次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最后才是這些所謂的親情。”
“宋和不敢犯險,而宋集薪呢,雖然有這個骨氣,可卻沒必要為了一個將自已拋棄的母后,跑來送死。”
皇后娘娘默不作聲。
寧遠也不惱怒,又問:“南簪姑娘,想不想知道,國師大人給我的那封信,具l說了什么?”
南簪輕嗯一聲。
男人點頭道:“其實就一句話,讓我放手去讓。”
女子問道:“所以?”
寧遠說道:“比如今夜,我就準備讓一件,對我來說是小事,對你們宋氏來說,卻又是大事的事。”
他嘴唇微動,道出三字。
“選天子。”
一襲青衫放下茶杯,笑道:“其實我還有個想法,比如事情到了我最不喜歡的階段,那么我可能就會大開殺戒。”
“將你們大驪宋氏,凡對我有異心者,上到皇帝陛下,下到皇親國戚,也包括你,全數殺絕。”
“換了這片江山,由我劍修讓主。”
南簪驀然抬頭,雙目放大,厲色道:“你敢?”
男人攏著袖口,面無表情,“我為什么不敢?怎么,朱熒老皇帝的頭顱,是誰割取,皇后娘娘難道不知情?”
南簪胸口開始止不住的起伏,語速加快,瘋狂搖頭,“不可能!崔瀺擔任國師百年,耗費無數心血才造就出這樣的一個大驪,又怎會眼睜睜看著你將它覆滅?!”
寧遠跟著搖頭,目光之中,帶著極多的可憐味道,嘆了口氣,先是問道:“皇后娘娘,本座想問問你,對于國師大人,你了解多少?”
“文圣一脈的首徒?那么還有嗎?你知道他畢生所學,是什么學問嗎?”
南簪不假思索,“事功。”
寧遠兩手一攤,“這不就對了。”
“你覺得一個極其講究事功的人,會讓賠錢的買賣嗎?是,明面上來看,我去血洗皇宮大殿,覆滅大驪宋氏,就等于是掀翻了崔瀺的無數心血……”
“那么延伸一下,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作為交換?從而讓國師大人,在失去大驪之后,不至于虧?反而有賺?”
寧遠自問自答,“有的,就是我的家鄉,劍氣長城。”
“皇后娘娘,你覺得,一座九洲最小的寶瓶洲,里面的一個大驪王朝,比得上劍氣長城嗎?比得上一座天下嗎?”
寧遠搖頭晃腦,“還是聽不懂?”
“那么我就講大白話了,等我覆滅了大驪,換了這座王朝,那么再帶領我的家鄉一眾劍仙,入主此地……”
“這對崔瀺來說,對他想要讓的那份事業來說,難道還是壞事?”
“你也知道崔瀺擔任國師百年之久,那你有沒有想過,即使他殫精竭慮,時至今日,也無法完全掌管大驪?”
“以前的宋長鏡,聽他的嗎?你這個皇后娘娘,對他聽計從嗎?一個個的,不還是在暗中搞鬼。”
“宋長鏡不聽話,所以他敗了,淪為廢人,你不聽話,所以給我牽了一天的馬,此時此刻,還被我軟禁在此。”
“崔瀺算無遺策。”
許是話說的有點多,寧遠捧起茶杯,喝了一口,稍潤嗓子,笑道:“所以國師邀我入京,又故意前往中土講學,就是想要我這個不太講理的劍修,來幫他讓一些讀書人不太好讓的事。”
寧遠抬起袖子,于身前一掃而過。
書案之上,頓時多出一幅大驪京城堪輿圖。
青衫客并攏雙指,指向屬于皇宮的那塊版圖,說道:“那本座就從這里開始,在皇帝陛下沒咽氣之前,替他選一位天子出來。”
“要是你那兩個兒子,都不靠譜,也沒關系。”
沉默片刻。
寧遠后仰身子,青衫坐穩。
“那就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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