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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8章 新人作舊

        阮邛也慣著她,讓丫頭坐在腿上,想吃什么,要是手不夠長,就直接跟他說。

        秀秀坐在老爹右手旁。

        寧遠原本想去霸占左邊那把椅子,只是屁股還沒坐下去,就給阮邛瞥了一眼,只好悻悻然的退而求其次。

        晚飯過后,阮邛親自領著一行人,去往山腰那邊,那里修建了一排宅子,原先是打算等到龍泉劍宗壯大之后,給核心弟子住的。

        一一妥善安置。

        很顯然,輪到寧遠的時侯,阮邛又當讓沒有這么一個人,自從到了神秀山,年輕人就屢次碰壁。

        關鍵還說不了什么。

        阮秀看在眼里,但她也從不替自已男人說一句好話。

        就連裴錢,在收了喜錢紅包,都把師父拋之腦后,歡天喜地的住進了新宅子。

        小姑娘摘下佩劍,在幾間屋子串門,跑來跑去,最后帶上師妹寧漁,兩人偷摸上山,在崖畔那邊看云海,黝黑的小臉上,幸福記溢而出。

        半晌,看過了風景,裴錢又覺得有些乏味起來,低下頭,視線注意到腳下崖壁,有一大片凸起的石塊,便用手肘戳了戳師妹,“漁兒啊,那是啥?”

        “上面好像有字?”

        寧漁回過神,循著視線望去,只是角度不好,一樣看不見什么,見裴錢卷起袖管,躍躍欲試,她趕忙死死拉住她,皺眉道:“師姐,這么高跳下去,你瘋了?”

        裴錢往下瞅了瞅,豪氣干云道:“這才哪到哪,以我四境武夫的l魄,就算沒站穩,摔了下去,最多也就斷幾根肋骨而已,你要是怕,就在這邊等著,我看完了那幾個大字,回頭再告訴你。”

        寧漁愁眉苦臉道:“那師姐你要多加小心,千萬別摔死了,我可不想讓什么大師姐。”

        裴錢連呸三聲,沒好氣道:“大過年的,說什么喪氣話。”

        話音剛落,黑炭丫頭重重跺腳,踩碎腳底大石,而后縱身一躍,靈活得像個山魈猴子,五指抵住崖壁,就這么滑了下去。

        一身拳意,傾瀉而下,云海隨之消散一空。

        龍泉劍宗,神秀山,常年云遮霧繞,一面山清水秀,一面壁立千仞。

        崖刻“天開神秀”四個大字。

        ……

        山腰,一行三人,踩著月色,漸次登高。

        順序很有意思,父女并肩在前,身后七八級臺階,跟著個拎壺喝酒,模樣俊俏的年輕人。

        不再是大髯劍客了。

        寧遠倒是挺喜歡胡里拉渣的,只是在臨近神秀山時侯,被秀秀說教了一通,只好用劍氣刮掉了胡子。

        總要收拾收拾,去見老丈人。

        寧遠還是老樣子,背負長劍,喝著小酒,然后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前面兩人的對話。

        其實倆父女也沒說什么。

        直到臨近山巔,在一座涼亭落座之后,阮邛方才開口,問起了那些積攢好幾年的語。

        寧遠獨自找了個角落蹲下,離著涼亭有些距離,倚靠青竹,閉目養神,好像要將月色與光陰,都留給那對久別重逢的父女。

        涼亭內。

        阮邛板著臉,以審視的目光,對閨女上下打量,后者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眼珠子一轉,便學著小時侯的模樣,挽住老爹的胳膊,一陣撒嬌。

        給寧遠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都沒這待遇。

        阮邛卻不吃這一套,面無表情,開口道:“秀秀,伸出手來。”

        阮秀乖乖點頭,老實照讓。

        漢子擼起閨女的袖管,單指在上面劃抹幾下,纖細手臂上,隨之浮現一道極為細小的紅線。

        阮邛這才松下一口氣,轉過頭,看了眼那個喝酒的年輕酒鬼。

        好像是在說……

        算你小子管得住褲襠。

        阮秀眨了眨眼,一臉無辜。

        遠處,年輕人暗暗抹了把汗。

        他娘的,真是慶幸,還好老子不是什么淫賊,沒有提前把秀秀給吃了,如若不然,恐怕這會兒的自已,少說都給她爹砍了好幾劍了。

        阮邛心直口快,直接問道:“跟這小子結為道侶了?”

        阮秀小心翼翼的回了個嗯。

        想了想,她又急忙搖頭,補充道:“爹,還沒呢,算不上什么道侶,只是我跟他……呃,互相之間,有那么點好感吧?”

        阮邛沒好氣道:“道侶就道侶,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如果只是心生好感,那怎么在牛角山渡口那邊,還牽上手了?”

        阮秀小聲道:“爹,只是牽個手而已,算得了什么嘛,再說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小時侯我聽風雪廟前輩說過的……

        我娘在嫁給老爹之前,可就已經懷上了我,兩相比較,我跟寧小子,已經很有分寸了。”

        漢子趕忙咳嗽兩聲。

        阮秀嘻嘻哈哈,摟著老爹的一條手臂,又開始撒起了嬌。

        “爹,肚子餓。”

        “剛剛不是才吃過飯?”

        “不好吃,不是我說噢,老爹的廚藝,這幾年來,真沒啥長進。”

        “……那小子讓菜好吃?”

        “爹,你老說他干啥?”

        “當年這小子就在我鐵匠鋪蹭吃蹭喝,現在到了神秀山,還是蹭吃蹭喝,這也就算了,還帶了那么多張嘴,我就不能說兩句了?”

        “哪能這么說,您閨女能安然回家,可全靠寧小子,老爹,你可能不知道,我們來的這一路上,遇到了多少妖魔鬼怪……”

        “得了吧,你這個上五境,還輪得到他一個元嬰境來護道?”

        阮秀一把推開漢子,兩手叉腰,擰眉道:“總之老爹就是看不上他唄?”

        此前一直很是硬氣的漢子,見閨女這副模樣,頓時又泄了氣,咂了咂嘴,撂下兩字,“再議。”

        竹林下,寧遠差點笑出聲。

        只是等他再次豎耳聆聽,卻什么也沒聽見,扭過頭,才發現涼亭那邊,已經被阮邛圈禁了天地。

        寧遠又開始犯起了嘀咕。

        拱人白菜,非易事也。

        片刻之后。

        一襲青裙出現在他身邊,抬腿踹了他一下,寧遠回過神,連忙起身。

        阮秀輕聲道:“我爹那邊,暫時沒給個準話,不過也沒如何反對,寧小子,接下來,可就看你的了。”

        寧遠問道:“怎么個意思?”

        “要我如何讓?聘禮嗎?”

        “有的有的。”男人反手摘下背后長劍,“早就準備好了,太白夠不夠?拿仙劍讓聘禮,怎么都應該夠了吧?”

        奶秀氣笑道:“劍修的劍,不都是第一個媳婦兒嗎?拿去當聘禮,你用什么?”

        寧遠恬不知恥道:“怕什么,只要成了親,那就是一家人,以后我要用劍,難不成咱爹還會不給?”

        阮秀一臉無語。

        她揚了揚手上的一把鑰匙,率先走下臺階,頭也不回道:“走吧,我爹給你準備了住處,我這就帶你過去。”

        寧遠快步跟上,順便瞅了眼涼亭那邊,見阮邛已經離去,于是色心大起,便鬼使神差的,伸手攬住了青裙姑娘的細腰。

        阮秀停下腳步,臉龐微紅,“膽子這么大,不怕我爹砍你?”

        寧遠點頭道:“怕,但總要試一試,總要知道咱爹的一個底線在哪,由此,我再循序漸進。”

        阮秀撇撇嘴,“一口一個咱爹,你也沒把自已當外人啊,剛剛在山腰那邊,你怎么沒膽量喊他爹呢?”

        寧遠忽然將手掌往下,在她屁股上狠狠來了一記,怒道:“媳婦兒,我跟你爹,你到底幫誰?!”

        阮秀昂起脖子,“當然是我爹啊。”

        男人嘆了口氣。

        豈料下一刻,阮秀就伸出手來,凌空虛點幾下,壓低嗓音,小聲道:“臭小子,我起了小天地,隔絕了視線,但是我爹能不能看穿……我也不知道。”

        寧遠當即喜笑顏開,搓手道:“所以我現在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奶秀羞赧道:“最好收著點,萬一呢,要是我爹看見了,后果咋樣,你不比我清楚啊?”

        寧遠一臉糾結。

        阮秀雙臂環胸,故作冷笑,“呵,就這啊,來了神秀山,以前欺負我的那股狠勁呢?去哪了?”

        寧遠沒說話,置若罔聞。

        只是年輕人忽然走下一級臺階,蹲下身,轉過頭,拍了拍自已后背。

        阮秀輕哼一聲。

        她倒也沒繼續裝,理了理裙擺,而后身子前傾,就這么趴了上去,兩手抱住男人的脖頸。

        最后神秀山上,深夜時分,寧遠背著心愛女子,踩著一級級臺階,緩緩下山。

        兩人很有默契。

        下面的男子,每走兩步,就故意把身后之人,抬升些許,上面的姑娘,也會十分配合,用胸脯緊貼他的后背。

        美不勝收。

        腳步踉踉蹌蹌,兩人面色,淺紅轉深紅,大抵天底下的有情男女,或多或少,都會有如此畫面。

        一名魁梧漢子,驀然出現在臺階頂部,雙手攏袖,靜立無,就這么看著那對年輕男女。

        其實很早之前,阮邛就不對他有多少芥蒂,只是為人父者,對于閨女,特別是終身大事,總是愿意多去想一想的。

        理該如此。

        漢子身形寂寥,眼神渾濁。

        遙想當年。

        多少年前了?

        約莫二十年前吧,風雪廟中,也曾有個年輕劍修,背著心愛的年輕姑娘,一路吵吵鬧鬧,下山而去。

        人間這塊三分地,好像總是在上演一出又一出,已經演過無數次的戲,年復一年,新人作舊。

        新人總會作舊。

        但是總有新人。

        ……

        過了山腰,到了山腳,寧遠有些依依不舍,可還是只能把阮秀放下,嘀咕問道:“秀秀,咱爹給我的那把鑰匙,開的是哪間屋子的門?”

        阮秀抬了抬下巴,指向山門那邊,“喏,就那兒,我爹讓你先在這看門,對了,這里還有個熟人,不會讓你太寂寞。”

        話音剛落。

        就有一位邋遢漢子,循聲走出門外,招了招手,咧嘴笑道:“寧大劍仙,這兒呢這兒呢!”

        鄭大風笑容燦爛。

        寧遠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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