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荀淵能。
因為這張保命符箓,就是他這個玉圭宗宗主,早年低價賣給自已的。
說是低價,但其實也貴得要死,劉老成為此整整掏出了一百五十枚谷雨錢。
寧遠劍斬的第一道符箓分身,其實就是劉老成的真身,只是前者的眼力不夠好,沒有再出第二劍。
若非如此,劉老成早就死了,哪怕把本命物丟出去,硬抗劍光,他也會當場跌境,后續更加沒得打。
劉老成心思急轉,想了想后,還是忍了下來,沒有問出那句話,不僅如此,他甚至還朝著高大老人拱了拱手。
“如今書簡湖,藏龍臥虎,我劉老成如履薄冰,還請荀老哥念在多年相識的情分上,為小弟指點一二。”
荀淵答以兩字,“可以。”
老人微笑道:“劉老弟,我給你指一條明路,即刻返回宮柳島,召集你的那些個舊臣,就說從今往后,書簡湖共主的椅子,你不坐了。”
“將多年經營的心血,付之一炬,遣散門徒,然后隨便找個方向,有多遠跑多遠,去哪都行,反正不要再來寶瓶洲。”
就連高冕,都聽的有些心驚肉跳。
當年劉老成,為破心關,選擇遠離書簡湖,游歷天下,但即使三百年未歸,他手底下的舊臣心腹,也依舊留在了書簡湖。
為何每一次的群雄議事,最后都選在了宮柳島舉行?
不是沒有原因的。
事實上,劉老成的家業,不會比一座宗字頭仙家差多少,只是從來不擺在明面上。
要一個山澤野修,放棄來之不易,一點點積攢起來的家底,跟取人性命沒什么差別。
劉老成再次沉下臉。
荀淵不咸不淡道:“劉老成,不要想著去我玉圭宗躲著,當個供奉,潛心修道,安度晚年,
你要只是惹了陳平安,這事兒都還好說,畢竟讀書人講理,可你招惹了那個寧遠,天王老子也不敢收留你。”
劉老成忍不住開始破口大罵。
他媽的,他腦子再蠢,也知道自已被荀淵給坑了。
說不準,從始至終,因為玉圭宗選址書簡湖為下宗之事,荀淵就沒想過與他劉老成讓買賣。
荀淵神色平淡,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把視線落在遠處的青峽島上。
一個劉老成,死了也就死了。
廢物而已,一介山澤野修,有什么資格與我玉圭宗讓買賣?
你說書簡湖是你的,就是你的了?
真要從你一個野狗刨食的野修手上買下書簡湖,以后我玉圭宗,豈不是要被天下人活活笑死?
荀淵要的,是書簡湖不假,但也要看是怎么得來的。
從劉老成手上弄來,就是名不副實,以后就算創建了下宗,難免都會被文廟各種刁難,如坐針氈。
可要是換成北方大驪,或是那個劍氣長城來的寧遠,其中意義,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個寧遠,既然能離開劍氣長城,來到浩然天下后,又不被儒家規矩制壓,他的存在,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荀淵忽然瞥了眼劉老成。
高大老人揉了揉下巴。
要不要直接一巴掌拍死他?
提著劉老三的項上人頭,去找那個寧遠,類似一份投名狀?
算了,讓買賣,姿態不能壓的太低,不然以后不好談價錢,劉老成的命,還是留給寧遠好了。
劉老成開始天人交戰。
高冕則是問道:“荀老兒,那個女子,也就是陳平安的靠山,是什么修為?我怎么看不出來?莫不是仙人境劍修?”
荀淵如實相告,搖頭道:“不是仙人,而是玉璞,其實最初我也看的很模糊,不過她的出劍氣息,定然是十一境不假。”
“大概是躋身上五境沒多久。”
高冕神采奕奕,思索片刻,矮小老人御風而起,換了一座離青峽島更近的山頭。
他人遞劍,可以攻已劍心,這種觀道機會,可不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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