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澄的手按在了我拉弓的手背上,我的情緒陡然冷凝了下來。
剛才那種趨于瘋魔的狀態,仿佛不是我自己一般。
“姐姐,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了?邪骨頭是依賴于負面情緒存在、生長的,同時,它也可以釋放負面情緒來影響你的情緒與判斷,剛才……你被魘住了。”
我環顧四周。
諦釋的真身還被鎖在行刑臺上,渾身是血,滿目瘡痍,破敗不如一只喪家之犬。
但他破碎的肉身之間,已經看不到那股黑氣的存在了。
這一波雷劫早已經過去了。
而我剛才沉浸在雷劫的畫面中無法自拔。
“姐姐,你殺不了它的,只要有負面情緒,它便無處不在。”阿澄拉著我的手,想要將我帶離行刑臺,“咱們先離開這兒再說。”
我終于徹底回過神來,收起長弓,沒有動,反而問道:“阿澄,你怎么會出現在這兒?”
阿澄回道:“我也是想來探探情況的,不過來遲了一步,雷劫剛好過去了。”
不,阿澄在撒謊。
他應該早就來了,他想拿回他的頭。
可能是碰上了我剛好也在,他才暫緩了計劃。
我趕緊抓住阿澄的手,嚴詞厲色:“阿澄,不要再來行刑臺了,這里太危險了,相信姐姐,姐姐保證一定會幫你拿回你的頭的。”
阿澄乖巧地應道:“好,阿澄聽姐姐的,以后不來了,姐姐也要聽阿澄的,要冷靜,否則很容易被對方魘住。”
阿澄牽著我的手,我跟著他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停頓住了腳步,轉身再次看向諦釋。
我承認,我心中還是不甘,我不相信真的就沒有辦法處理掉諦釋的真身了。
如果處理不掉……那渡化呢?
如果我能強行將諦釋渡化,送他入輪回呢?
即便是背上再大的業障,來世讓我轉入畜生道,只要能送走諦釋,我覺得做這一切也是值得的,不是嗎?
“阿澄,你先走,去找七殿閻羅或者柳珺焰,我有點事情要做。”
說著,我松開了阿澄的手,將他往前推了幾步,然后果斷轉身,朝著行刑臺上奔去。
阿澄大聲喊我,抬腳就要來追我,鳳梧現身,將阿澄擋住。
而此時,我已經飛身上了行刑臺,召喚出引魂燈,一邊跑,一邊掐訣念咒,捏劍指從引魂燈里取了一滴燈油,腳尖點地,整個身體凌空而起。
凝聚著那滴燈油的手指朝著諦釋的眉心按去。
我的動作特別快,一切都是在轉瞬之間完成的。
就連諦釋也沒有想到我會忽然殺了一個回馬槍,更沒有想到,我會選擇用燈油渡化他。
沒有人會想到我會這么做。
畢竟渡化一個罪大惡極之人,我要背下的業障該有多深,我死后,又要背下多少罵名,不堪想象。
可我還是義無反顧地去做了。
眼看著我的手指就要按在諦釋眉心的時候,諦釋閉上了眼睛。
同一時間,他的面部忽然產生了變化,一道黑氣迅速凝聚,形成了一個女人的面孔,我看到女人嘴唇輕輕翕動,吐出了一個字:“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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