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問劍?
陳懷安嘴角一抽。
“不是說好了一局定勝負嗎?你這問了道,又是問劍,文斗完了又是武斗……
等會問劍不成,你又問刀槍棍棒斧……本尊可沒那么多時間陪你玩,地星那邊的情況緊急,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著什么急?”中尸嘴角一勾:“覺得時間不多只是你個人的想法,你覺得好像輪回要結束,下一個輪回要開始了?
確實,如果沒有外力介入,你最多還有半年的時間。
區區半年的時間,你就算成為圣人實力在天神族面前也不過是一只大一點的螻蟻,照樣會被一腳踩死。”
陳懷安皺起眉頭。
聽中尸的意思……那天神族的實力可遠比太上老君這種級別強大太多了。
“所以呢?你所謂的外力和時間在哪里?”
中尸站起身:“如果說,兩個世界馬上就要融合了呢?”
“兩個世界?蒼云界和地星?”陳懷安愣住。
“沒錯。”中尸點頭:“兩界若是融合,天神族的注意力全部都會在蒼云界上,什么輪回,什么命運都會在這一瞬間徹底改寫,他們不斷開啟輪回不就是為了得到晉升高維的力量嗎?
與蒼云界比起來,地星的這么點資源算什么呢?
他們會更貪婪地想要得到整個蒼云大世界!
到時侯,兩個世界將爆發慘烈的戰爭,而這……”
他的目光落在陳懷安身上,嘴角一勾:“就是你的機會!”
陳懷安張了張嘴,還欲再問。
中尸卻已不再看他。
那個白衣人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周身的氣息卻變了。
不再是人。
甚至不再是神。
他變成了一把尺,一條律,一道不可逾越的“規矩”。
“此地無修為,無境界。”
中尸抬手,掌心向上,并未握劍,但天地間仿佛豎起了一座無形的牢籠,森嚴壁壘。
“只論,劍道。”
風停了。
不是自然的停歇,而是被某種更強大的秩序強行鎮壓。
陳懷安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他隨手向虛空一抓。
沙礫匯聚,銹跡斑斑。
一把缺了口的鐵劍,丑陋地出現在他掌心。
“請。”
沒有任何預兆。
中尸動了。
或者說,是他眼前的“規矩”壓了下來。
劍出。
這一劍,方正,浩大,嚴絲合縫。
沒有劍光,只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理”。
如通君子立于朝堂,指斥方遒;又如經緯劃分天地,不容絲毫偏差。
陳懷安瞇了瞇眼。
中尸的劍道,乃是中庸。
不偏不倚,無過不及。
倒是和他之前論道的時侯一樣,古板老土,一個德行。
這一劍避無可避,因為無論往哪里躲,都在這“規矩”之中。
于是他沒躲。
他拎著那把破鐵劍,身形搖晃,像是醉了酒。
“君不見——”
他低吟,劍鋒自下而上,毫無章法地撩起。
這一撩,卻帶著股狂放至極的悲愴,像是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那是李太白的狂,是屬于他的傲和自由。
大河之水,就是要沖垮這森嚴堤壩!
當!
雙劍相擊。
聲音不脆,反而發悶,像是重錘砸在了心口。
陳懷安虎口崩裂,鮮血瞬間染紅了劍柄。
中尸的劍太穩,穩得像一座山,怎么沖都沖不動。
“太散。”
中尸手腕微轉,劍勢一變。
剛才還是山,此刻便成了網。
密不透風的劍網,每一根線條都切割著空間,將陳懷安的“大河”強行截斷,分流,直至干涸。
“你的劍,有情,有恨,有悔。”
中尸一步步逼近,劍尖所指,皆是陳懷安劍意流轉的滯澀之處。
“劍乃兇器,當純粹無垢。”
嗤!
陳懷安右臂多了一道口子,深可見骨。
他悶哼一聲,鐵劍卻順勢一轉,轉出一道凄厲的弧線。
“五花馬,千金裘……”
劍氣如酒,潑灑而出。
但中尸只是輕輕一步橫移,便站在了那潑灑劍意的唯一死角。
正如教科書般精準。
他站在了劍的規則里。
所以一切劍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嗤!嗤!嗤!
眨眼間,陳-->>懷安身上多了十幾道血口。
他像是一個在精密機器前手足無措的野蠻人。
所有的狂放、所有的不羈,在絕對的理智與規則面前,被肢解得支離破碎。
血水順著衣擺滴落,在純白的空間里綻開刺目的紅梅。
中尸停劍,劍尖甚至沒有沾染一絲血跡。
“這就是你的劍道?只有匹夫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