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捏著玉璧的手指微微一頓,眉峰蹙起,低聲喃喃重復:“鐵面人?”
頓了頓,眸底滿是疑惑,又追問道:“那是什么鬼?”
袁疏跪在地上中,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眼底滿是對“明鏡司三百種刑罰”的恐懼,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回大人的話,是前些時候的某日深夜,一個被夜行衣包裹得嚴嚴實實,臉上戴著黑鐵面具的家伙,悄悄找到小人,把墓穴位置告訴給小人的.....”
他生怕對方不信,又急切地抬高聲音強調:“小人絕沒有撒謊!此事句句屬實,若有半分虛假,甘愿受明鏡司任何刑罰!”
對于明鏡司的刑罰,袁疏是真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畢竟,單是傳聞就足夠令人膽戰心驚了!
他寧愿得個痛快,也絕不愿經受那種折磨....
陳宴捏著羊脂玉璧的手指不自覺收緊,溫潤的玉質也壓不住心頭的沉凝,眉頭微微蹙起,形成一道淺淺的溝壑。
他垂眸望著雪地中袁疏瑟瑟發抖的身影,目光卻穿透了眼前的狼狽景象,飄向了夜色深處。
玄色狐裘的領口被夜風拂動,他抬手無意識地摩挲著下巴,指尖劃過冰涼的面料,思緒已然沉了下去。
“鐵面人?”
這三個字在心底反復盤旋,帶著幾分揮之不去的疑慮——怎么又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家伙?
此人與摻和施家之事那人,又是什么關系?
倘若這兩個是同一人,或者說是同一伙人,那事情就很有趣了.....
高炅見自家大人陷入思考,不好去打擾,當即上前一步,目光銳利地落在袁疏身上,語氣中帶著幾分詰問與不解:“這種來路不明、藏頭露尾之人給的消息,你也敢直接相信?”
袁疏跪在地上,聲音戰戰兢兢帶著難掩的苦澀,如實回道:“小人家中產業前些日子出現了大虧空,債主臨門,實在走投無路了,不相信也得相信......”
“而且,小人也不傻!”他急忙抬眼辯解,又飛快垂下,“特意花重金尋了摸金校尉去那地方探查,確認沒問題后,才敢鋌而走險的!”
跪在一旁的柳氏早已哭得梨花帶雨,鬢發凌亂地黏在淚痕斑斑的臉頰上。
她哽咽著抬起頭,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卻拼盡全力給袁疏作證:“大人,求您明察!我家老爺實在是,被虧空逼得走投無路了,不然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觸碰王法啊!”
淚水順著她的下頜滴落,砸在積雪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陳宴從沉思中回過神,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一開口便一針見血,沒有半分拖泥帶水:“鐵面人給你漢代大墓的消息,那索要了什么作為報酬?”
世上不可能會有平白無故的相幫,這非親非故的,誰會那么好心?
袁疏被這追問嚇得渾身一哆嗦,幾乎是脫口而出:“沒....沒有!”
他喉結劇烈滾動,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補充道:“那人把墓穴位置告知小人后,一刻都沒停留,就直接轉身離去了!”
陳宴瞳孔驟然一縮,臉上的銳利轉為明顯的詫異,失聲低喝:“什么?!”
他死死盯著袁疏慘白的臉與慌亂的眼神,確認這表情不似作偽,語氣陡然加重:“你再說一遍!”
袁疏跪在積雪里,膝蓋早已凍得麻木,連呼吸都帶著顫音,抬起布滿血污與雪水的臉,眼神里滿是混雜著恐懼與茫然的真切,一字一頓地如實回道:“大人,那人真的什么都沒要!”
隨即,雙手無意識地在身側抓撓著積雪-->>,仿佛要從冰冷的觸感里汲取一絲鎮定,繼續補充道:“他深夜fanqiang進了小人的書房,只站在陰影里,聲音隔著鐵面悶悶的,就說了那處墓穴的具體方位....”
“說完這些,他連看都沒看小人遞過去的銀子,轉身就從原路翻走了,動作快得像陣風!”袁疏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些,帶著難以喻的困惑,“小人當時也覺得蹊蹺得很,天底下哪有白送富貴的道理?”
“可他既沒索財,也沒逼小人立誓,更沒說要分贓,就這么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了!”
站在一旁的侯莫陳瀟,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眉頭擰成一團,臉上滿是不解,側身看向陳宴,語氣里帶著明顯的困惑:“大人,這事兒不對呀!”
他抬手摩挲著腰間的佩刀,沉聲分析:“鐵面人既然給的是真的位置,那他為什么不直接自己摸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