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雍這架勢,不像是隨口問問的..........陳宴打量著宇文雍的神態,略作斟酌后,回道:“臣心中有一些不成熟的.....初步謀劃!”
宇文雍聞眼前驟然一亮,一拍案幾笑道:“那正好趁今日的機會,你我君臣探討探討!”
話音未落,他揚聲朝榭外高喊:“來人啊!”
“在。”內侍應聲而入,躬身垂首,大氣不敢出。
“去朕墻上掛的地圖來!”宇文雍語氣急促,眼底閃爍著運籌帷幄的光芒。
“遵命!”內侍躬身領旨,轉身快步離去。
不多時,兩名內侍合力捧著,一幅巨大的帛制輿圖趕來。
圖軸沉重,兩人額角已滲出汗珠。
他們小心翼翼地將輿圖在案幾上展開,周、齊、梁的疆域脈絡清晰可見,山川河流、關隘重鎮皆用朱砂標注,墨跡如新
宇文雍抬手示意內侍退下,指尖已落在輿圖上的齊國疆域,目光灼灼地望向陳宴:“陳卿,來看!”
宇文雍怕是沒少研究...........陳宴俯身凝視輿圖,指尖先輕輕拂過圖上反復標注的朱砂痕跡,心中做出判斷。
他目光在北境草原與梁國疆域間流轉片刻,隨即抬手穩穩落在輿圖北方,語氣沉穩而篤定:“臣以為要伐齊,必先聯梁安北境!”
指尖劃過漠南草原,語氣帶著幾分不屑,“草原人只重眼前之利,以金銀糧食賄賂之即可!”
說罷,指尖轉而向南,落在江淮一帶,神色凝重了幾分:“梁國麻煩些,需得締結盟約,甚至得許諾其江淮之地.....”
“陳卿所極是!”
宇文雍的目光緊緊鎖在輿圖上,隨著陳宴的指尖流轉,眉頭漸漸舒展,緩緩頷首,眸中閃過一絲贊許,認同道:“沒了掣肘,才能專注對付齊國!”
他抬手重重拍在輿圖邊緣,力道之大讓帛紙微微震顫:“以免他們搗亂,壞咱們的大事.....”
陳宴眸色一沉,話鋒陡然一轉,聲音低沉如驚雷:“而攻齊的話,臣以為當貫徹八個字!”
宇文雍瞳孔微縮,前傾的身軀又近了幾分,語氣帶著急切的探尋:“哪八個字?”
陳宴指尖重重頓在輿圖上的洛陽城,目光如炬,一字一頓道:“直指洛陽、分路牽制!”
“哦?”宇文雍眼底驟然亮起狂喜,拍案而起,連聲音都添了幾分雀躍,“愿聞其詳!”
顯而易見,陳宴的這八字方針,與他的設想可謂是不謀而合.....
陳宴指尖如劍,重重落在輿圖西端的潼關之上,力道遒勁:“陛下,主力當自潼關而出,沿黃河南岸浩蕩東進,直逼洛陽城下!”
指尖順黃河向東一劃,濺起細碎的帛紙褶皺:“另遣一路水軍,自渭河駛入黃河,順流而下——既可為陸軍補給糧草,又能牽制齊國沿河守軍,使其首尾不能相顧!”
話音未落,指尖分向兩側,精準點在輿圖上的兩地:“再選兩位勇將,各率一軍分別攻略黎陽、陳汝!”
“黎陽乃北齊漕運重鎮,拿下便可斷其糧草;陳汝地勢平坦,可牽制其南線兵力,使其無法馳援洛陽!”
最后,他指尖北移,落在太行山脈與河陽渡口,語氣陡然凝重:“重中之重,是選兩位善守之將,火速搶占太行道、河陽道!”
“此二路乃北齊援軍西進的必經之路,扼守此處!”
宇文雍聽得無比激動,胸膛劇烈起伏,猛地一拍案幾,帛制輿圖都隨之一震,高聲贊道:“妙極!實在是妙極!”
隨即,目光灼灼地望向陳宴,滿是期待地追問:“然后呢?”
陳宴指尖在輿圖上疾點,語氣愈發鏗鏘,每一個字都帶著破陣拔城的氣勢:“在各路軍隊陸續抵達目標區域,一路大將即刻揮師東進,攻克武濟、洛口東西二城,盡數焚毀黃河浮橋!”
他指尖劃過黃河渡口,力道陡然加重:“如此便可徹底切斷齊國河南與河北的水路聯絡,使其南北隔絕,無法互通糧草援軍!”
隨即指尖南移,掃過陳州、汝州一帶:“另一路大將趁勢南下,連下陳州、汝州諸城,將齊國南線兵力死死牽制在江淮以北,使其分身乏術,絕無可能西援洛陽!”
最后,他指尖北指太行山脈與河陽古道,眸色沉如寒潭:“再遣一路大將扼守所有交通要道,多設伏兵、堅壁清野,讓齊國晉陽、鄴城的援軍陷入進退維谷之地,難以快速馳援洛陽!”
魏國公用兵謹慎,思慮周全,實乃大將之才!難怪他從無敗績............宇文雍聽著這部署,不由地點頭,在心中夸贊,抬了抬手,應道:“嗯!陳卿繼續!”
那一刻,宇文雍確認了一個東西:
面前這位被譽為兵仙的年輕人,百戰百勝絕不是偶然.....
陳宴的指尖落在河陰之地,語氣凌厲如刀:“主力大軍無需急于攻洛陽城,先集中兵力猛攻河陰大城!-->>”
“此城乃洛陽外圍屏障,控扼黃河渡口與糧道,拿下河陰,便等于扼住了洛陽的咽喉!”他指尖用力碾壓帛紙,眸中閃爍著鋒芒,“攻克河陰后,大軍即刻西進,合圍金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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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城為洛陽宮城要害,城防堅固卻孤立無援,當晝夜輪攻,以云梯沖車日夜不息地施壓,不給守軍片刻喘息之機!”
話音未落,猛地戳向金墉城位置,聲音陡然拔高:“金墉城一破,洛陽城防便如斷脊之龍,內外失守、軍心潰散!屆時,洛陽城便唾手可得也!”
在激情獻策的同時,陳某人已經悄無聲息地挖好了一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