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劫”二字剛落,好似觸發了某種關鍵詞一般,周圍的空氣瞬間沸騰起來。
原本垂首待命的將領們,眼睛猛地亮了,素和貴率先搓著手笑出聲。
絡腮胡將領更是直接,拔出了腰間的彎刀。
士兵們手中的彎刀“哐當”碰撞。
不少人踮著腳望向兩側的民房,眼神里滿是貪婪與期待。
方才因尼洛晝勸阻,而起的一絲疑慮,早已被對財物的渴望拋到了九霄云外。
火把的光映著一張張躁動的臉,整個十字街口都彌漫開急不可耐的氣息。
夏侯順猛地拔出腰間的嵌玉彎刀,刀刃在火把光下閃過一道寒芒,振臂高呼,聲音如同驚雷般炸響在夜空:“我吐谷渾的勇士們,這些時日爾等都辛勞了!”
“一切的付出,本太子都看在眼里!”
他的手臂用力一揮,指向兩側緊閉的民房,語氣愈發激昂:“今夜這枹罕城中的金銀財帛、糧食美酒,放開了搶!”
“三日不封刀!凡有阻攔者,格殺勿論!”
夏侯順很清楚,折騰了這么久,已經到了必須兌現軍功的時候了,不然容易出現嘩變與逃兵....
如今有了枹罕的財富,安撫大軍的同時,也正好樹立威信!
一名滿臉橫肉的兵卒攥著刀柄,踮腳望著街邊氣派的磚瓦房,眼睛亮得像要冒火,“這枹罕可是,周國河州首善之地啊!”
枹罕可不是之前搶的,那些窮鄉僻壤,這可是河州治所之處,好東西絕對少不了的.....
“發財了!發財了!”
旁邊的矮個兵卒早已按捺不住,搓著雙手往前湊了兩步,聲音里透著狂喜:“就知道跟太子出來準沒錯!”
周圍知曉這個消息的吐谷渾兵卒,幾乎都是同樣的想法.....
此時此刻,只覺前面遭的罪,皆不算什么了!
只想為太子獻上忠誠!
夏侯順將嵌玉彎刀,向前狠狠一揮,寒芒劃過火把映照的夜空:“去吧!”
一聲令下,早已按捺不住的吐谷渾兵卒,瞬間炸開。
他們像脫韁的野馬般,朝四面八方蜂擁而去。
有的踹開民房木門,有的爬上院墻翻入后院,還有的舉著彎刀直奔街巷深處的商鋪。
甲胄碰撞聲、呼喊聲、門板碎裂聲混在一起。
原本死寂的枹罕城中央,瞬間被搶掠前的混亂與狂熱填滿。
鐘立房提著彎刀,接連踹開七八間民房的木門。
每一次推開門,映入眼簾的都是空蕩蕩的堂屋。
桌凳翻倒在地,灶臺上沒有一絲煙火氣,里屋的箱子柜子全被打開,里面空空如也,連件像樣的衣物都沒留下。
“空的,空的,這間又是空的?!”他猛地將火把往地上一摜,火星濺起又迅速熄滅。
粗啞的怒吼在空屋里回蕩。
“東西沒有就算了,怎么他娘連人都沒有!”
怒火沖昏了頭腦,鐘立房揮舞著彎刀,在屋里亂砍。
門板被劈得粉碎,陶罐瓷器碎裂的聲響接連不斷。
一腳踹fanqiang角的糧缸,里面只有幾粒散落的塵土。
直到把屋里的東西,砸得七零八落,鐘立房才拄著刀喘著粗氣。
鐘立房拄著彎刀,走出被砸得狼藉的民房。
靴子踏過地上的木屑,面色依舊陰沉得嚇人。
“老鐘,你那邊如何了?”
素和貴快步迎了上來,先前的興奮早已褪去,滿是凝重,他一把抓住鐘立房的胳膊,急切地問道:“可有何收獲?”
“空空如也!”
“什么都沒有!”
“別說人了,連跟牲畜的毛都沒瞧見!”
“狗娘養的!”
鐘立房臉上的青筋,因憤怒而突突直跳,罵罵咧咧道。
“我那邊也是!”
素和貴點頭附和:“真是咄咄怪事啊!”
素和貴與鐘立房遭遇的事,幾乎一模一樣.....
任何一個房屋中,都空的不對勁,匪夷所思!
“有了枹罕的財富,下一步就可入渭秦二州,說不定還能攻到長安.....”
夏侯順勒馬立于城中央的十字街口,嵌玉彎刀斜倚在馬鞍上。
望著夜色中黑沉沉的內城輪廓,嘴角噙著志得意滿的笑,指尖輕叩甲胄,心中無限暢想。
“你們為何這么快就回來了?”他忽然皺起眉,目光掃向街巷深處,疑惑詢問。
只見麾下將領正快步往回走,身后跟著的兵卒個個垂頭喪氣,手里竟沒一件搶來的財物。
素和貴嘆了口氣,抱拳回道:“稟太子,末將那邊什么東西也沒有!”
“末將也是!”鐘立房亦是抱拳道。
......
附和聲接連不斷。
全是相同的遭遇。
“都是空的?”
“怎么會這樣呢?”
夏侯順聞,眉頭緊蹙,喃喃自語,猛地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臉色驟變:“不好!中計了!”
“快往城門方向而去!”
話音未落,已調轉馬頭,戰馬受了驚般揚起前蹄,朝著南城門方向疾馳而去。
“快跟上太子!”
“駕”
鐘立房、素和貴也顧不上多,紛紛翻身上馬。
腰間的彎刀碰撞作響。
六千余吐谷渾騎兵緊隨其后,馬蹄聲如驚雷般碾過街巷。
原本混亂的搶掠聲消失不見,只剩下一片急促的奔逃聲,朝著南城門方向涌去。
吐谷渾大軍沖到南城門下,夏侯順勒住馬韁,戰馬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驚嘶。
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氣:
城門外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周軍舉著火把列陣以待。
火把連成的光,帶從城門一直延伸到,城外的黑暗里,望不到盡頭。
跳動的火光映照著,無數亮閃閃的矛頭,空氣里彌漫著肅殺的氣息。
“這數之不盡的火把,究竟是有多少周軍啊?!”夏侯順攥緊彎刀,聲音因震驚而發顫。
放眼望去,火把的光芒如同星海般鋪展開來。
根本看不到陣列的邊際,只覺得那股逼人的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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