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鬢角的冷汗順著皺紋往下淌,很快連成線,滑過臉頰,滴在青石板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他想抬手擦,可剛抬起一半,又猛地僵住,手懸在半空,指尖抖得像秋風里的枯葉。
“陳管家,你們這一家子上下其手的,可不少啊!”澹臺明月冷笑,陰陽怪氣道,“你一句輕飄飄的不該做的事,就想揭過了?”
“小人在國公府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望明月姑娘放小人一馬!”
“日后定痛改前非!”
陳管家“噗通”一聲跪倒,這次是真的伏在地上,也是真的慌了。
連額頭都貼著冰冷的青石板,聲音里帶著哭腔,混著粗重的喘息。
“你這是在威脅我?”
澹臺明月聞,眉頭微挑,反問道。
頓了頓,又繼續道:“在國公府十幾年,也貪墨了十幾年?”
“還真是好本事呢!”
字里行間,皆是寒意。
“不...敢!”
“小人...也...不是...那個意思!”
“還望...明月姑娘....明鑒!”
陳管家舌頭像是打了結,話都說不囫圇,每說一個字都要喘口氣,胸口劇烈起伏,像拉不動風箱的老黃牛。
下巴抵著地面,連抬頭看她的勇氣都沒了,只有肩膀一抽一抽地抖,泄露著骨子里的恐慌。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澹臺明月站起身來,目光掃過園中大氣不敢喘的下人們,沉聲道:“正好今日大家都在這里,我就借這機會,好好立個規矩!”
“來人啊!”
“在。”
園中的繡衣使者齊齊應道。
澹臺明月面無表情,冷冷道:“陳冠英,中飽私囊,貪墨巨大,撤去管家之職,清剿所得財物.....”
“并杖八十,當場執行!”
“遵命。”繡衣使者頷首。
她這是要殺雞儆猴,以我的命立威..........陳管家猛地意識到了,這個小丫頭片子的意圖,連忙求饒道:“明月姑娘饒命啊!”
“饒命啊!”
說著,伏在地上,朝她的腳邊爬去。
“還愣著干嘛?”
“行刑!”
澹臺明月一腳踹開陳管家,厲聲道。
兩個繡衣使者立刻上前,架起癱軟的陳管家就往園中剛取來的刑凳拖。
他像條離水的魚,四肢徒勞地掙扎,嘴里發出“嗬嗬”的哀鳴。
“啪——”第一杖下去,厚重的木板狠狠抽在他背上,應聲裂開一道口子,衣衫瞬間被血浸透。
陳管家猛地弓起身子,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那聲音不似人聲,倒像野獸瀕死的哀嚎,聽得園中人頭皮發麻。
“啪!啪!啪!”杖聲接連響起,一下重過一下。
每一杖落下,都伴隨著骨頭被震得發悶的鈍響,和陳管家越來越微弱的慘叫。
他的身子在刑凳上劇烈扭動,汗水、血水、淚水混在一起,把刑凳染得一片狼藉。
打到二十杖時,他的慘叫變成了氣若游絲的呻吟,后背高高腫起,像鋪了層發紫的爛肉。
打到三十杖,他已經沒了力氣掙扎,只有四肢還在無意識地抽搐,嘴里斷斷續續地吐著血沫,眼神渙散得沒了焦點。
“啊啊啊!”陳管家發出最后的呻吟,在痛苦中咽了氣。
目睹這一切的下人們,議論紛紛,竊竊私語:“陳管家死了?”
“這位明月姑娘好狠的手段呀!”
“別說了,咱們日后還是老老實實干活吧.....”
“以免落得陳管家一樣的下場!”
......
“才四十多杖就死了?”
澹臺明月掃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尸體,冷哼一聲,看向下人們,厲聲道:“你們看清陳冠英的下場了嗎!”
“看清了!”下人們戰戰兢兢齊聲道。
“過往之事,我一概既往不咎!”澹臺明月昂首,說道,“但我希望各位以后安分守己,做好分內之事!”
“是。”
“都散了吧!”
澹臺明月揮了揮手。
園中的下人們如蒙大赦,低著頭快步離去。
澹臺明月走回椅旁,拿起那份名冊,遞給了繡衣使者,“勞煩等會,將這份名單上之人,給全部清理了.....”
立威是立給尋常下人看的。
該殺的隱患,還是得斬盡殺絕,處理干凈。
那繡衣使者目光一凜,毫不猶豫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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