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有點不倫不類,但是效果并不算差,沒見圍觀的人群嘻嘻哈哈指著他的大燈籠樂么?
除了這師徒四人,還有老蒯和彩婆子,這兩個一個穿著綠,一個穿著紅,臉上還都點著個帶長毛的大痦子,以及騎著個假毛驢的,也不知道扮的是誰,嗚嗚泱泱亂七八糟得有十幾個人,再加上打鼓的吹喇叭敲鑼的,也是相當的熱鬧。
他們從大道把頭開始,挨家挨戶都會停一會兒,如果是往年,總會有人給一些粗糧凍梨啥的,而今年大家都不太好過,手頭都緊巴巴的,秧歌隊伍賣力氣蹦跶了好半天,也沒見幾個給賞的。
周蒼和張月加上老孫頭,就等在鋪子前面,斜對面的供銷社里涌出來一幫人看熱鬧,連里面的售貨員也都跟了出來,反正就這一會兒,賣貨的買貨的都跑出來了。
路上一大群孩子,三五歲到十幾歲的都有,基本上都是凍得通紅的臉蛋,吸溜著鼻涕,圍著秧歌隊周圍一邊拍手一邊叫嚷著。
大人們就矜持得多了,頂多就是笑著看看。
秧歌隊也是知道誰家大業大,這不就停在了供銷社門口么,他們估計往年都從供銷社這兒得過好處,面對著鎮里唯一的供銷社,秧歌隊跳的是更起勁兒了,很明顯是把這里當成了主戰場。
然而他們賣力的扭,所有人也都笑哈哈地看,卻始終不見供銷社的領導有啥動作,眼見著好幾個人頭頂都開始冒白氣了,秧歌隊里老蒯扮相的男人悄么聲地走到供銷社的門口,扒著門往里看著。
他沒有穿高蹺,手里舉著一把花傘,腰上別著一桿大煙槍,看樣子他就是秧歌隊領頭的,也就是傘頭。正常來說,每年組織秧歌隊,從小年能一直扭到正月十五,他們會走街串巷,也會到各個生產隊去,挨個村子走一遍,收入也是很可觀的。
總有人會打賞些東西,雖然給錢的很少,但也會有一些,秧歌隊十幾個人,這一個月的時間里,多少都能有些收入。
當然了,也不全是為了掙錢,有一半的原因也是湊個熱鬧,添點年氣。
傘頭老蒯扒著供銷社的大門,一臉的笑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找到人,他后退兩步站在供銷社的門前,大聲唱道:
“俺們秧歌隊給你拜早年咧!
鑼鼓敲得響,祝你鋪子不缺糧!
今年日子緊,俺們不圖錢和糖,
給兩把高粱米,或是半瓢玉米糠,
讓大伙填填肚,來年還來給你扭得旺!”
供銷社的幾個售貨員表情有些尷尬,往年他們都會抓幾把瓜子花生或者弄些小米啥的賞給秧歌隊,今年卻是有些舍不得了。
老蒯傘頭一邊扭著身子一邊唱完,卻遲遲不見供銷社有人賞東西,臉上有些掛不住,卻也不能當場翻臉,這玩意本來就是看賞的,沒有個定價必須給,也不會在意給多給少,但是這供銷社咋說也是有物資的地方,今年竟然連把花生都不給了!
他跺了跺腳,舉著傘扭動著屁股,隱蔽地對秧歌隊打了個手勢,秧歌隊的眾人便慢慢地離開供銷社門口,看那意思,是沖著老孫頭的鋪子過來了。
老孫頭的鋪子雖然也有門臉兒,但是大小和供銷社差得太多,傘頭也就是沒地方能去了,從供銷社一扭頭,正好斜著奔老孫頭鋪子這邊來了。
周蒼不留痕跡地拉著張月的胳膊往后推了推,這幫人踩著一米長的高蹺,高蹺的萬一踩到小丫頭的腳可就不好了。
帶鐵箍的錐形硬木,踩到腳面上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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