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連數日,龐丞相以安養為由,在龐府內閉門不出。
秦侍郎等一眾文官,屢次登門都被拒之門外。
此事自然瞞不過裴青禾。
“這些附炎趨勢的文官,都沒什么骨頭。”裴蕓略有些輕蔑地說道:“將軍還沒急著另立新朝,他們倒是急得上躥下跳,還逼迫起龐丞相來了。”
裴青禾淡淡道:“龐丞相卻有丞相氣度風范。當日我留下他,就是為了眼下。龐丞相心中有數,現在不肯上書請立新朝,是因為天子駕崩還沒過四十九日。”
“高勇也是一樣,遲遲沒來向我投誠,都是在等。”
真正的忠臣風骨,總之值得人敬重的。
裴蕓肅然起敬:“既然如此,就再等些日子。”
裴青禾嗯了一聲:“我們要清理戰俘,要讓傷兵養傷,要慢慢接手張氏父子的地盤和勢力,也需要時日。”
總之一句話,她有的是耐心,半點不急。
不管如何,日子總得過下去。
渤海郡被封鎖的城門被打開。守城的士兵換了臉孔。經歷了無數次廝殺的城門內外,被之前的大雨沖刷一新,血腥氣也全部散去。太陽高照,竟有了幾分新意。
糧鋪油鋪等鋪子,在裴將軍的要求下紛紛開門營業。酒樓茶館等等,也一并都開了門。
百姓們提心吊膽地走出家門,在看到來來往往的巡邏士兵時,下意識地閃躲。結果,這些裴家軍士兵根本不管他們,目不斜視地從他們身邊經過。
沒人搶他們錢袋里的銅錢。
沒人搶他們剛從糧鋪里買來的幾斤糧或半桶油。
一日兩日三日,漸漸地,在家中躲了幾個月的女子也敢出門了。
街道上開始有人來來往往,酒樓茶館里的客人也慢慢多了起來。
有膽量有銀錢坐在酒樓茶館的客人,多是渤海郡里的富戶。他們大多消息靈通,遠比尋常百姓膽大,湊到一起免不了要議論幾句。
“以我看,裴將軍比張大將軍強得多。”
“嗐,這不是廢話嘛!不犯百姓不搶錢糧不強拉壯丁,裴家軍比渤海軍何止強得多,根本就不該相提并論。張大將軍敗得一點都不冤。”
“聽說張氏父子的人頭都在裴家墳前擺著。”
“活該!殺了裴家二十三人,本就該償命。”
“你以前可不是這么說的。往日你不是信奉張大將軍如神明一般嘛!”
被揭了老底的富戶,沒有半點羞臊,理直氣壯地應了回去:“此一時彼一時。以前我們在張家治下討生活,當然得說張家的好話。現在裴將軍拿下渤海郡,我們本就該捧著裴將軍。再者,我剛才說的是不是實話?裴家軍是不是軍紀嚴明?”
坐在對面的五旬男子不再打趣,點點頭道:“說的是。我們就等著裴將軍登基,以后,我們就有好日子過了。”
渤海郡日復一日地鮮活,逐漸恢復昔日繁華安寧。
靜養了半個多月的龐丞相,終于肯見秦侍郎等人了。眾文官大喜,各自捧出自己修改了數次的奏折。
龐丞相全部收了下來,對他們說道:“我今晚也寫一份,明日一早,你們隨我一同去見裴將軍。請裴將軍早日登基,已定大局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