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允惶惶亂跳的心稍稍安定,刻意低下頭。又囑咐親兵們稍微散開一些,免得太過惹眼。親兵們應聲后,果然散了開來,順著人群的方向一同往城外跑。
跑出城門了,依然氛圍緊張。因為城門外竟出現了許多士兵。
張允抬頭一看,一面黑色的軍旗映入眼簾,上面用金線繡著葛字。
常山軍什么時候也投奔裴青禾了?!
平陽軍,太原軍,濮陽軍,還有眼前的常山軍!一個一個爭相做裴青禾的鷹犬。這是他媽的什么世道!他們一個個都瘋了不成!難道真要擁立一個女子坐龍椅?
張允憤然咬緊牙關,免得自己一個忍不住怒罵出聲。
逃出西城門的百姓和逃兵,都被攔下了。張允有心逃竄,又不敢惹眼引人矚目,憋憋屈屈地混在逃兵那一堆人中,心中不停轉著各種逃跑的念頭。
“將軍,今日城破,這些都是從城里逃出來的百姓,還有一些逃兵。”一個軍漢大聲稟報。
膀大腰圓的葛將軍嗯了一聲,目光在瑟縮低頭的人群掠了一眼:“仔細查驗,如果真是百姓,就將他們放走。”
“逃兵怎么辦?”
葛將軍不耐地瞪一眼過去:“逃兵就地捆了,遇到不老實的,直接殺了。這還用我教你?”
話音未落,逃兵中忽然起了一陣騷動。竟有十幾個逃兵爆起發難,還有人大聲呼喊:“快跑!不跑就沒命了!”
本來就驚慌如鳥雀的逃兵,轟然四散奔逃。
葛將軍大怒,派兵四處追殺。然而,逃兵太多,目測至少幾百個。這般亂跑,哪能全部殺得過來。免不了有些漏網之魚,趁著夜色逃了出去。
大概是張允的運氣已經用光了。十余人一同竄逃,到底還是引來了葛將軍親兵的注意。很快,便被一隊精兵追上來。殺了幾個后,張允不得不高呼:“我是張允!帶我去見葛將軍!”
……
“竟然真是張公子!”
葛將軍來過渤海郡,赴過張家宴會,和張允同席飲過酒,一面之下就認了出來。
張允此時形容狼狽極了。頭發散亂,軍服被利刃劃破,半身的血跡,不知哪里又受了傷。雙手被捆在背后,牢牢壓制動彈不得,只有一張嘴還能說話:“葛將軍,你和我父親是多年交情。為何你要投靠裴青禾?”
葛將軍也有些唏噓:“這怎么能怪我。實在是你們父子做事太絕了。”
“裴氏一門老婦,都七老八十了,讓她們活也活不了十年八年。為何要趕盡殺絕?”
“裴青禾率兵前來報仇,你們守城也就罷了,為何要奪宮謀反?還將天子推到城頭?”
“天子駕崩,還要受你們凌辱,尸首被推上城頭曝曬。你們父子兩個,倒行逆施,禽獸不如。”
“我雖然為人粗俗,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能和你們父子為伍。”
“再看看裴將軍,領兵打仗的能耐遠遠勝過你們,且軍紀嚴明聲名極佳。連陸將軍都愿意投誠,我怎么就不能投奔了?”
“今日你落在我手中,也算給我送了一份大禮。我正好拿你去見裴將軍!”
葛將軍一揮手,讓人堵了張允的嘴:“張氏和裴氏有血仇,將人送到裴將軍面前去,讓裴將軍親自來殺!”
張允齜目欲裂,目光兇狠得像要吃人。
可惜,喪家之犬除了無用的憤怒之外,再也做不了任何事。兩個時辰后,被捆住了雙手雙腳的張允,就被送到了裴青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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