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龍塌上的張大將軍,面色慘淡。
張允不知哪來的力氣,沖到床榻邊,抓住張大將軍的手,哽咽低語:“父親,裴家軍沖進來了。我們敗了!”
張大將軍沉默無。
父子兩人如喪家之犬,惶惶對視。
這一刻該怎么辦?還能做什么?
“我們跑吧!”張允咬牙低語:“我們換一身衣服,趁著天黑混亂跑出去。說不定,還能逃得一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張大將軍嗯了一聲:“你跑吧!”
他重傷動彈不得,怎么跑?倒是張允,要是趁亂逃出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或許日后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時間容不得張允猶豫遲疑。他在床榻邊磕了三個響頭,迅速換了一身尋常軍服,然后帶著幾十個親兵從后門逃了出去。
從頭至尾,張允都沒看過妹妹張靜婉。
生死關頭,他只能顧著自己,根本顧不得任何人了。
整日以淚洗面的張靜婉,精神早就恍惚,她緊緊摟住年幼的太子。
張大將軍的目光看了過去,忽地吩咐一句:“將太子帶過來。”
張靜婉反應遲緩,待一個親兵過去要過去抱走太子,張靜婉忽然清醒了。她用力抱住兒子,厲聲怒罵:“滾!不準碰太子!”
那個親兵轉頭去看張大將軍。張大將軍吐出三個字:“帶過來!”
另兩個親兵上前,扭住張靜婉的胳膊。然后那個親兵將太子奪了過來。太子被抓得生疼,哇地哭喊起來。
張靜婉全身簌簌發抖,如瘋癲一般哭喊起來:“放開他!他才兩歲!父親,你要對他做什么?快些放開他!”
張大將軍沒有理會,低聲吩咐親兵,用刀架在太子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刃挨著孩童柔嫩的皮膚。太子奮力掙扎哭鬧,皮膚被利刃割破,很快流出了一片猩紅的血。
張靜婉幾乎要瘋了,猛然掙脫,沖了過來。挾持著太子的親兵,反射性地揮了刀。
張靜婉胸口劇痛,低頭一看,然后駭然抬頭,迅疾又閉上了雙目,重重倒了下去。
誤殺了張靜婉的親兵全身巨震,駭然跪下,連連磕頭請罪。
張大將軍甚至連怒罵親兵的力氣都沒有。他吃力地抬頭,看一眼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女兒,用力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神恢復平靜:“看住太子。”
親兵哆嗦著領命,將長刀拔出來,帶著濃厚血腥氣的長刀再次架到了太子的脖頸邊。
年幼的太子被血腥的一幕嚇得不輕,哭聲愈發尖銳。
嘭!
門被撞了開來!
張大將軍縱然有再多的心理準備,真到了這一刻,依然喉嚨發緊,一顆心直直往下沉。
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心不停掉落,始終沒有著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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