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禾深深呼出一口氣,下令退兵。身后騎兵步兵如潮水般退去,裴青禾遙遙看一眼城門上的身影,然后調轉馬頭離去。
被捆住手腳堵住嘴被太陽曬的頭暈眼花的建安帝,看到了潮水般退去的大軍,還有策馬離去的女將軍身影。
他想放聲嘶吼:“裴青禾,快來救朕!”
可惜,嘴被臭烘烘的布堵著,拼勁全力,也只發出嗚嗚的聲音。不知聚集了多久的淚水,沖出眼眶。
然而,他現在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罷了。嗚嗚了許久,連來看他一眼的人都沒有。
頭頂的日頭越來越烈,他被曬得愈發昏沉,在昏厥之前,他勉力看了一眼天,心中無比慘然。
祖父病逝,父親被毒酒鳩殺,親叔叔魏王被大火燒死。
輪到他這個亡國之君,莫非要被生生曬死在城頭上?
……
“立刻將張大將軍發動兵變的事傳出去。要讓北地所有人都知道,張大將軍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還有,廣發英雄帖,請北地所有軍隊出兵勤王。不管如何,都要做出裴家軍還是忠臣的姿態來。”
裴青禾回軍營后,召集眾武將前來,一條條吩咐下去。
年歲最大的陸將軍,今日顯然被張大將軍的惡行氣得不輕,咬牙怒道:“張大將軍實在太過分了。天子可殺不可辱!他要造反就造反,何必這般凌辱一朝天子!”
裴青禾嘴角動了動,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他這是故意膈應我,逼我動手弒天子!我豈能讓他如愿!”
“派人盯著城門,天子被推出來,我們就退兵。不見天子蹤影,我們立刻出兵攻城。”
“我倒要看看,誰更有耐心,誰能耗得住!”
……
面色蒼白的張允,被親兵用木板抬進了宮里。
昨夜宮中廝殺一夜,死傷無數,血腥氣久久不散。
重傷的張大將軍不能再挪動,躺在了龍榻上。張允被抬進來的時候,太醫正為昏厥的張大將軍換藥療傷。
張允在親兵的攙扶下,勉強走到床榻邊。
他不懂醫術,卻也看得出自家親爹受傷極重。裴家軍在城外虎視眈眈,隨時會大舉攻城。他還在養傷,親爹這又倒下了。便是勉強能保住一條命,也沒力氣再上城門。
渤海軍本就士氣低迷,如此還能擋得住裴家軍嗎?
就是將建安帝推到城門,又能熬幾天?
有親兵來稟報:“裴家軍退兵了!皇上被曬昏厥了!沈將軍派人來問,接下來該怎么安頓皇上?”
張大將軍麾下有數名猛將,這兩個月里戰死了幾個,剩下的武將中以沈將軍最為驍勇善戰。如今也只得靠他領兵守城。
張允咬牙道:“每天喂一碗水一個饅頭,別讓他早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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