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連數日,每日都是如此。
喧囂的流卻未停歇,反而愈演愈烈。不知是哪個缺德鬼,竟寫了一出跋扈將軍的話本子,編成戲曲在青樓茶館里傳唱。
“龍脈隕張氏興”的字眼,又出現了一回。這一次,是一個漁夫打上一條大魚,剖開魚腹的時候,發現了一條黃綢,上面赫然繡著六個大字。
眾人礙于張大將軍威勢,在朝堂上不敢啟奏,私下里傳紛紛:“張大將軍這是要造勢奪位了。”
“就是不奪位,現在朝廷還不是張家的。大小政務,都是張大將軍說了算。”
“噓,都少說幾句。要是傳到張大將軍耳朵里,命還要不要了?”
皇宮里竟也有了這樣的傳。
張靜婉聽后大驚失色,帶著年幼的太子到建安帝面前,急急為父兄辯白:“表哥,我的父親兄長都是一片忠心。當年表哥被困在京城,是他們帶著渤海軍前去,也是他們迎表哥來渤海郡,擁立表哥做了天子。”
“他們絕沒有叛逆之心。”
建安帝溫聲接了話茬:“放心,朕從沒疑心過他們。一個是朕嫡親的舅舅兼岳父,一個是朕的表哥兼舅兄。沒有他們的鼎力支持,朕何來的皇位?”
“朕有今時今日,都是張家之功。那些背后作祟的小人,用這等卑劣的計謀離間朕和張氏,實在是可笑。”
建安帝之鑿鑿,張靜婉不知為何心更亂了,想說什么,卻又無話可再說。
回了寢室后,張靜婉掩面哭了起來。
年少相伴,成親三載,她還為他生了子嗣。
可為何,他們卻越行越遠?
仿佛有一道看不見的天塹,將夫妻兩人隔在兩端。明明近在咫尺,卻再不能攜手并肩。
……
極少在人前露面的李氏,送了一封奏折進宮。
這封奏折,是懇求天子準許裴氏老婦們回幽州。
“……老身八十有八,頭昏眼花耳聾,近來屢屢做噩夢。恐離世之日不遠。”
“落葉當歸根。老身想看一眼裴氏的兒孫后輩,再合眼西去。懇請皇上恩準!”
孟六郎代李氏呈上奏折,當著眾臣的面為李氏說情:“李太夫人來渤海郡整整五年有余。如今年邁,思念兒孫,歸鄉情切。”
“請皇上恩準她們回程離去。”
龐丞相也站了出來,替李氏等人說話:“裴氏忠烈,這些婦人,當年死了丈夫和兒孫,被流放到幽州,勉強活了下來。如今想回幽州,皇上就讓她們回去吧!”
建安帝一臉動容,正要點頭應允。
戶部侍郎張允站了出來:“臣以為此事不妥。”
“裴氏老婦們來渤海郡后,皇上賞了李氏陸氏誥命,又賞賜裴氏大宅。這些年,皇上從未薄待過她們。”
“裴將軍領兵征戰,皇上為裴將軍養著一眾長輩,也是應有之義。李太夫人八十多歲的人了,禁不起路途顛簸,萬一死在半道,皇上如何對得住裴將軍?”
“幽州已經一年沒有戰事,匈奴蠻子暫時也沒有出動的跡象。皇上不如下一道圣旨,召裴將軍前來渤海郡,讓她們相聚。如此,既不用李太夫人奔波勞苦,也能全了裴將軍的忠孝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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