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封書信,自然得寫的講究些。
孟冰身為朝廷武將,養傷后不回朝廷留在幽州入贅裴氏,還將八百騎兵一并留下了。這么不厚道的事,總得給天子一個交代。
時硯為裴青禾研磨鋪紙。裴青禾早有思慮,提筆一揮而就。寫完立刻命人快馬送去渤海郡。
快馬一來一回需要時日。裴青禾一邊等天子回音,一邊為冒紅菱孟冰籌辦喜宴。
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月。
等來的是一道措辭略顯冰冷的回信,對孟冰和冒紅菱成親一事閉口不談。責令孟冰率騎兵回朝。
裴青禾看了書信后,哂然冷笑:“這封信,不是出自天子之手,應該是張大將軍代筆。”
去歲建安帝昏厥后,一直臥榻養病,補品不知喝了多少,龍體卻遲遲不見好轉。朝堂政務都由張大將軍一手把持。
“看來,天子的處境很是不妙。”時硯低聲道:“連一封書信都送不出來了。”
裴青禾目光一閃,聲音冰冷近乎殘酷:“欲戴王冠,應受其重。他是正統的皇室血脈,被眾文臣武將擁立為帝。可這幾年來,除了躲在皇宮里茍且偷生,他還做過什么?”
“性情軟弱,搖擺不定,平庸無能。既沒籠絡住文臣武將,也沒顧惜百姓。還屢屢出昏招做蠢事!”
“孟氏兄弟這等忠臣,都被他寒了心。否則,孟冰怎么會主動入贅留下?這是徹底對天子失望,想為北平軍留退路。”
“張大將軍巴不得孟冰不回去。孟六打仗厲害,論腦子,比孟冰差得遠了。孟冰留在幽州,孟六一人不足懼。張大將軍肯定在思慮著要如何吞下北平軍。”
“這封信,是張大將軍寫給我的戰書,要借著此事和我掰一掰手腕。”
時硯挑眉:“你的意思是,張大將軍或許會借題發作,出兵攻打我們裴家軍?”
裴青禾淡淡道:“張大將軍不是建安帝那等蠢貨,沒有充足的準備和必勝的把握,不會輕易出手。如今裴家軍風頭正盛,我這個領兵擊退匈奴蠻子的裴將軍,名聲太好了。他尋不到合適的理由對裴家軍動手。”
“孟冰要留下,他攔不住,也不會攔。這封信,不過是表明態度和立場罷了。”
“去請孟冰過來,我將信給他,看他如何反應。”
時硯點點頭,親自去請孟冰。
不到片刻,孟冰就來了。
裴青禾將信給了孟冰。孟冰看后,神色如常,張口說道:“北平軍原本就屯兵幽州,抵御外敵打匈奴蠻子。我如今留在幽州跟著將軍,能更好地為朝廷出力。皇上一時惱怒,以后會想明白的。”
裴青禾深深看孟冰一眼:“你真的想好了?”
孟冰坦然回視:“我從領騎兵出渤海郡的那一天,就抱了必死的決心。僥幸在匈奴蠻子手中活了下來,我這條命,現在是自己的。想做什么,我自己心里很清楚。”
“我要留在裴家軍,跟隨將軍,守護幽州,打匈奴蠻子!”
這才是北平軍的歸宿和未來。
武將就該征戰沙場,保家衛國。而不是憋屈地留在朝堂,和人勾心斗角爭權奪勢,被軟弱昏庸的年輕天子擺布左右。
裴青禾和孟冰對視片刻,笑了起來:“好,婚事如常進行。”
“這封信,你也帶走。”
孟冰拱手應下。回了屋子,冒紅菱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