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燕在軍帳外溜達了三圈,等了半個多時辰,才等到裴風出來。
裴風眼睛微紅,神色卻鎮定。
所以,這到底是應還是沒應?
裴燕心里嘀咕著,臉上換成不太熟練的討好笑容:“裴風,青禾堂姐都和你說什么了?”
裴風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以后改口,叫我裴風將軍。”
裴燕眼睛霍然一亮,嘴角咧起,干脆利落地拱手改口:“見過裴風將軍。”
裴風瞥她一眼:“我過幾日就領兵走。以后,你就是堂姐的親衛營統領。你一定要保護好堂姐的安危。便是平日在軍營里,也要寸步不離地守護。”
最后一句,意味深長。
裴燕壓根沒多想,順口就應下了。
接下來,裴風捧著兩本厚實的兵冊去軍營點兵。
有顧蓮和孫成先例在前,裴風點兵一事,十分順暢。
就如裴青禾所,裴風是真正的裴氏嫡系,還是男丁。在世人眼中,裴青禾登基之后,甚至應該封裴風一個皇太弟之類。現在不過是區區一個帶方郡,裴風實在太有資格去了。
趙海楊淮陶峰等一眾裴氏贅婿,各自私下去尋裴風,各有囑咐,或是送上一份厚禮。
軍中一眾有分量的頭目,也一一來送行。
馮長避無可避,也來了。
裴風在這短短幾日內迅速長大成熟,神色淡然的模樣,頗有幾分裴青禾的風采。他屏退左右,和馮長四目相對。
馮長是個真正的聰明人,一看這尋釁責問的陣仗,便知是怎么回事。一臉羞慚地跪下。
裴風冷笑:“馮長,我問你,當日你無衣無食,是誰收留你?是誰教你習武練刀?是誰教你領兵打仗?是誰重用你,讓你做軍中頭目?是誰信任你,讓你去縣城屯兵?”
“你有什么資格嫉恨顧蓮?有什么資格對孫成不滿?”
“顧蓮心無二志,對將軍忠心耿耿。孫成雖是朝廷武將,卻主動前來投奔,這幾年做前鋒營頭目,做的都是最危險的差事。他們哪一個不比你強?”
一連串的詰問,剝開了馮長的臉皮。
馮長難堪又羞慚,眼睛赤紅,悔恨的淚水流了下來。
“你自覺被打壓,壯志不得酬,心中郁郁,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裴風冷冷說了下去:“你應該慶幸,在要緊關頭你及時悔悟。不然,你早就被吊去裴家村的村北樹下了。”
“將軍為了替你遮掩,派我領兵去帶方郡。不然,軍中上下都會對你指指點點生出猜疑,或是嘲笑鄙夷。”
“你要還是個人,就將你那點小心思都收起來。以后一心跟著將軍殺匈奴蠻子!”
馮長紅著眼,聲音沙啞:“將軍待我恩厚仁義,我都明白。我對天立誓,日后一定為將軍馬前卒。如果再敢動搖一星半點,就讓我死在匈奴蠻子的馬蹄下,死無全尸。”
裴風冷冷道:“人在做,天在看。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將眼淚擦干凈,再回軍帳。別讓人看出不對勁。”
馮長打起精神應下,抹了眼淚,擠出若無其事的笑容,回了自己的軍帳。
他揮揮手,讓親兵都退出去,一個人獨自靜坐。
這幾日,他都是這么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