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兩顆頭顱放在墳墓前,然后跪下,磕了三個頭。
裴蕓裴燕裴芷裴萱裴風裴越等所有裴氏嫡系后輩,都跪了下來,一同磕頭。
“曾叔祖母,祖母,我們裴氏的血仇,已經報了。”裴青禾鼻間猛然泛酸,眼前有些模糊:“你們在九泉之下,也該安心了。”
素來沒心沒肺的裴燕,忽然放聲大哭。
所有人都哭了。
從得知噩耗,到發檄文出兵,再到今日跪在墳前祭奠,已經將近半年。
裴氏長輩們的在天之靈,終于可以真正安息。
裴青禾也痛哭了一場。
殺了張氏父子又如何。慈愛寬厚的曾叔祖母,口是心非性情別扭的祖母,還有方氏她們,都永遠長眠地下,再也活不過來了。
生離死別,是世間最大的痛苦。
蒼天似也感受到了裴氏后輩的悲痛,烏云匯聚,寒風陰惻,小雨滴落,很快雨勢慢慢大了起來。
“青禾堂妹,”裴蕓紅著眼低聲道:“我們回去吧!”
裴青禾用袖子抹了一把眼,點點頭:“是該回了。等過些時日,大軍回程的時候,我們將長輩們都帶回裴家村安葬。”
被雨淋濕的秦侍郎,低聲懇求:“我想去給天子墳前磕頭,請將軍應允!”
裴青禾終于正眼看過來:“秦侍郎是真正的忠臣,和龐丞相一樣,本將軍最敬重你們這樣的忠臣。你想去便去,待多久都無妨。”
秦侍郎深深躬身謝恩。
建安帝死得太慘了,死后尸首一直沒能安葬,被木棍綁在城頭曝曬數日。裴家軍破城后,建安帝的尸首才被抬下城門。下葬的時候,尸身已經腐爛發臭,實在凄慘。
張皇后和年幼的太子,也被一并合葬。
一家三口,齊齊整整。
秦侍郎跪在天子墳墓前,哭得不能自已:“皇上,當日臣勸你不要偏信張氏父子。你不肯聽臣的勸誡,固執己見。結果,被張氏父子害死了。”
“敬朝也就此亡國了。”
“皇上這一走,扔下朝中這么多忠臣。我們又該何去何從啊!”
隨秦侍郎一同下獄的十幾個堪稱天子忠臣的文官,也都跪在天子墳墓前,聽著秦侍郎痛徹心扉的哭喊聲,眾文官紛紛淚落如雨。
雨越來越大,眾人被淋得如落湯雞。刺骨的寒意往骨頭縫里鉆。
“秦侍郎,我們也該回去了。”一個文官扶住搖搖欲墜的秦侍郎,低聲哭道:“我們都去你府上,商議下一步該作何打算。”
龐丞相一去不回,被扣在裴家村。渤海郡里的文官們,便以秦侍郎為首。
秦侍郎顫巍巍地起身:“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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