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中的裴燕,仿佛一頭吃人猛虎。
“裴燕,你松手。”裴青禾聲音依然冷靜:“讓他說。”
裴燕松了手,稍稍后退,站到裴青禾身邊。她整個人還在暴怒的情緒中,手在不停發抖,一只熟悉的手握住了她顫抖的手。
裴燕眼淚瞬間迸了出來:“青禾堂姐,祖母她們都死了……”
裴青禾眼睛也紅了。
冒紅菱掩面痛哭,裴萱裴風都在落淚。裴燕將頭扎進裴青禾的肩膀處,嗚嗚地哭泣。
送信的親兵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將幾日前發生的慘劇道來:“……我們將軍收到消息的時候,立刻趕過去。可張家門外幾條街都擠滿了人,我們根本擠不進去。等人群散了,我們到的時候,李太夫人她們已經全都咽了氣。裴家的一百精兵,也都被殺了。”
“將軍立刻派我來送信。還讓我帶話給裴將軍。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不必顧慮什么大局。”
道義完全在裴氏這一邊。
裴家軍根本沒有任何顧慮,不必擔著謀~反的惡名,可以正大光明地舉旗自立,可以直接出兵渤海郡,以哀兵之勢向張家報血海深仇。
這是曾叔祖母和祖母她們,用性命為裴家軍鋪就的平順坦途。
身為裴家軍主將,她應該慶幸和狂喜。
可她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胸膛里空蕩蕩的,仿佛有一塊被掏空了。不知何處吹來的寒風,灌了進去。
“青禾,”冒紅菱哭著過來,用力攥著裴青禾的另一只手:“你想哭就哭出來。”
耳邊一片哭聲。
裴青禾吃力地抬眼,和冒紅菱對視:“二嫂,我哭不出來。”
憤怒到極點,傷心到極處,各種情緒在胸膛里激蕩沖撞,似火山一般隨時要噴發。
可她哭不出來。
冒紅菱心痛又心疼,將裴青禾摟進懷里痛哭。
裴燕手臂長,將裴青禾和冒紅菱一同摟住,嚎啕大哭。
悲慟的哭聲,迅速傳遍裴家村。很快,這個噩耗就傳得人盡皆知。馮氏驚聞噩耗,手中的碗掉落在地,咣當一聲脆響后摔得粉碎。
小玉兒小狗兒哭著抱住馮氏的胳膊。
在裴家,年幼的孩童們最先學會的,就是生離死別。
馮氏哭得不能自已,哭完后,在小玉兒小狗兒的攙扶下去尋裴青禾。
暮色中,裴青禾僵直地站在那兒,像個無助的孩子:“娘,我心里太難受了。可我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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