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縣令今年四十有五,他是舉人出身,朝中沒什么靠山,在偏僻窮苦的徒河縣做了十幾年縣令,既沒升遷也沒挪過窩。
遼西郡屢受匈奴蠻子侵擾,這十幾年間,徒河縣被破過三次城門,也就是被屠戮過三回。單縣令運道不錯,每次城破都躲進密室里,等匈奴蠻子走了再出來,收拾殘尸打掃縣城收攏可憐的百姓,城門破破爛爛修了又修。
這一回,裴家軍聯合廣寧軍范陽軍和遠道來的平陽軍,一同來了徒河縣。
在單縣令看來,這和匈奴蠻子攻占進城也沒什么兩樣,不知要有多少無辜百姓遭殃。就是他這個縣令,能不能活命,都是未知。
裴青禾看一眼瑟瑟發抖的單縣令:“大軍要有落腳安頓之處。我們征用徒河縣城一用,不會驚擾百姓,也不會搶糧征兵。單大人不必憂心。”
有惡名昭彰的遼西軍在,單縣令壓根就不信大軍進城毫發無傷的鬼話,口中唯唯諾諾地應是。
裴青禾沒有多,策馬進了徒河縣。
廣寧軍先來一步,徒河縣的百姓都被嚇得躲在家中,家家關門上鎖,街道上空空蕩蕩,連狗吠聲都沒有。
雷鳴一般的馬蹄聲,令道路震蕩。
躲在家中的百姓,目中含淚,哽咽著抱緊了孩子。
破門而入搶糧搶人的惡事并沒有發生。
百姓們依然戰戰兢兢驚懼害怕,不敢開門。往日遼西軍常來,征不到糧食,就沖進來搶糧。這個什么裴家軍,又能好到哪兒去?現在是剛進城做做樣子,裝不了幾日,就要原形畢露了。
……
“徒河縣是個中縣,不算太大。縣城里只有兩萬百姓。”楊虎低聲稟報:“我先來一步,在縣城里轉了一遍,沒尋到大片空地。只能征用縣衙。”
縣衙里好歹有個校武場,能搭幾十個軍帳。還有幾十間破舊的空屋子,好歹能擋風遮雨。對習慣風餐露宿的軍漢們來說,已算不錯的住處了。
裴青禾嗯了一聲:“兩萬多大軍一起進城,肯定擁擠些。傳我軍令,讓所有人以縣衙為中心,尋空地搭軍帳。”
“還是十人一軍帳,一營十隊要在一處。”
“不得驚擾百姓,也不要去尋縣城里的大戶借糧。我們來是為了打匈奴蠻子,不是來搶掠百姓的。”
眾人一同拱手應是。
裴青禾特意點了宋大郎和呂奉的名:“裴家軍軍紀嚴明,廣寧軍這半年多來管束得緊。你們兩個,各自管好平陽軍范陽軍。如果有人違抗軍令,私自驚擾百姓,一律以軍規處置。”
宋大郎斂容應是。
呂奉臉皮再次火辣辣的。裴青禾帶上平陽軍,是給范陽軍留了幾分臉面。其實,真正需要警告的,就是范陽軍。
這群兔崽子,誰敢違抗軍令,他先剝了他們的皮。
呂鋒心里發狠,領命退下后,立刻帶著還能動彈的軍漢們搭軍帳。對著所有隊長頭目厲聲警告了一番。
偏偏怕什么來什么。
當晚,就有軍漢悄悄摸進了一處民宅里,想凌人妻女快活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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