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平時樂樂呵呵的,但真到物件兒上,那就是兩個字,較真!
“疏忽嘛了?”曹世勇似乎都不敢高聲了。
“琺瑯彩的工!”
羅旭說著,放下了鼻煙壺,雙手負后:“其實對于琺瑯彩,尤其是這鼻煙壺這么小的物件兒上的琺瑯彩,這點細節真的很容易疏忽,那就是墨線!”
“墨線?”
徐文斌疑惑一聲,最近他可是對明清兩代物件兒沒少學習,所以此時也在回想著琺瑯彩關于墨線的知識。
羅旭點點頭:“沒錯兒!就是墨線!其實不光鼻煙壺,在瓷器上,琺瑯彩和粉彩也有經常會搞混的時候,那么細節……一樣是墨線!曹哥,鼻煙壺您是專家,這一點得您說吧?”
“這……墨線其實就最早規范琺瑯彩使用的一條線,說白了就是畫底子,畫好底子,再按照標好的線進行填色,這條線就稱為墨線!”
曹世勇算是背了個書本。
羅旭卻微笑點頭:“對的,所以咱要知道,墨線對于琺瑯彩來說,其實就是最早的畫圖,畫完之后,再進行上色,這里所說的色,就是琺瑯彩!而由于琺瑯彩有一個特性,那就是玻璃透明感,所以即便燒制完成,墨線猶在!”
說完,羅旭抬手一指,指向了鼻煙壺正面喜鵲登梅的位置!
曹世勇和徐文斌聞都是近距離開始看細節。
“哦……對啊!這里沒有墨線!”
徐文斌驚呼道。
曹世勇也是使勁點了點頭,一臉驚訝地再看羅旭,等著他往下說。
羅旭則挑眉一笑:“對!首先這彩肯定是琺瑯彩才能體現出的顏色,但卻不見墨線,說明這并非古法燒制,而是現代方式,所以彩蓋住了線!”
“大旭,那這是……粉彩?”徐文斌問道。
羅旭搖了搖頭:“如果摳細節,的確有些像是粉彩工藝,但彩卻是琺瑯彩用料,那說明什么?驢唇不對馬嘴了唄?哈哈哈,所以說,只要是贗品,做得再精,終究有出紕漏的地方!”
這一席話,的確把曹世勇、徐文斌哥倆給說懵了。
但好在聽懂了。
的確,這燒制方式不對,看似用了琺瑯彩,卻不見古法琺瑯彩最重要的墨線。
哪怕精品瓷器為了防止墨線太過明顯,會極大程度消減墨線顏色,但該存在的,必定還是存在。
也正是這一個細節,仿造者沒有把握好,露出了馬腳!
“牛逼!”
曹世勇豎起拇指:“大旭,哥哥我真是服了,誒,對了,你說那家伙出去,貨主真會出現嗎?”
羅旭聳肩一笑,拿起鼻煙壺道:“這東西仿到這個程度,可真不是一兩萬成本能下來的,貨主拿到手,恐怕花了更多,你們覺得……他會吃這個虧?我保證,他就在附近,而且就看著剛才那男的出貨!見人走了,賬沒到,他能就這么算了?”
聞,二人都是點了點頭。
羅旭這玩兒的不僅是物件兒了啊,這特么玩兒的人性啊!
“大旭,那你怎么就確定,那男的一定會聽你的?他要不按照你教的說呢?”
羅旭舔了舔干澀的嘴唇,笑了笑。
也沒著急開口。
他拿出兩根煙,分別遞給了哥倆,然后自己也點上了一根。
看著羅旭愜意地深吸一口,曹世勇連忙道:“臥槽兄弟,你就別賣關子了,哥哥這心里癢癢啊,你到底怎么想的?”
羅旭噗一聲笑了出來。
“首先啊,我并不百分之百地確定,他會按照我教的話,說給貨主聽,畢竟他也有脾氣,他也要做抉擇!”
“但我肯定貨主會找他,而且想必態度不會很好,畢竟貨沒了,錢也沒到啊;那這時候,他心里就會打鼓,是跟貨主說實話?還是按照我教的說?”
聽到這,徐文斌和曹世勇四只大眼眨巴眨巴地看著羅旭,等著他接著往下說。
羅旭一笑:“這時候,那男的就會想,‘橫豎都是死,賭一把吧!’而他就會按照我教的說,因為……他剛挨了揍,知道我肯定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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