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巧只是略一猶豫，便點了點頭，“好，你問吧！”

“小巧，你爸是什么時候買的那瓶烤青椒醬？又是什么時候吃的？”賀妙音問。

任小巧回想了一下，說道：“是今天早上十點左右的時候，我爸出去了一趟回來，說，他在景豪街的念歸烤青椒醬一號分店買了一瓶烤青椒醬。”

“哦？早上十點的時候嗎？”

賀妙音急忙在筆記本上寫下時間，然后又道：“你爸不是賣豬肉的嗎？今天早上沒出攤？”

“沒有！”

任小巧搖了搖頭，“我爸說今天休息一天。”

“為什么要休息？”

賀妙音追問，“你爸平時有經常這樣休息的嗎？”

“平時沒有！”

任小巧看了病床上的任國梁一眼，臉上充滿了濃濃的不忍，“我天生就有白血病，我爸為了經常帶我去化療，每天起早貪黑，很少……”

話才說到一半，任小巧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瞬間戛然而止。

但她不說，賀妙音卻已經猜到了，“也就是說，你爸今天不出攤，算是幽深反常的行為，是吧？”

任小巧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有些不太愿意承認。

但轉念一想，她又實在沒法反駁，于是只得點了點頭，“嗯，我確實覺得有些反常。”

賀妙音立刻在筆記本上記錄下來，又接著問道：“還有，你爸為了給你化療，平時應該很節約才對，像烤青椒醬這種五塊錢一瓶的奢侈品，他平時應該也不會買才對，為什么今天會突然想要買一瓶？”

任小巧瞬間被震驚到了。

眼神閃爍了片刻，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嗯！”

賀妙音沒有追問，記錄下關鍵詞，又繼續道：“那你爸是什么時候吃的烤青椒醬？你自己為什么沒吃？”

“我爸不讓我吃！”

任小巧徑直道：“他說我身體不好，不能吃這種東西，害怕我自己拿去吃，他嘗過之后，還特意藏了起來。”

“哦？還有這種事？”

賀妙音秀眉一挑，若有所思道：“那你爸吃了烤青椒醬之后，多久發的病？”

“半個小時左右吧？”

任小巧不是很確定，“我記得，那時候我正在復習功課，他吃了之后，也沒有出攤，只是坐在我旁邊看著我復習，中途跟我說了很多話，說著說著，他還流了眼淚。”

“那能仔細跟我說說嗎？”

賀妙音頓時來了興趣，“你爸都跟你說了些什么？為什么會哭呢？”

“他說，我現在已經長大了，能照顧好自己了，要是哪天他不在了，讓我一定要堅強。”

任小巧回憶了一下早上的過程，繼續道：“他還說，他買了彩票，放在朋友那里，如果中獎，那個朋友會錢拿給我。”

“之后呢？”賀妙音繼續問。

“之后我爸說了很多我小時候的事情，說我愛哭，還有一次摔到肩膀，我不敢跟他說，氣得他差點就扇我耳光。”

“說是在說這些的時候，我爸哭了。”

“但他好像怕我看到，把臉偏到一邊，偷偷抹眼淚。”

“我看得出來，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后來我繼續復習功課的時候，他突然倒在地上抽搐，額頭上滿是大汗，我爸太重，實在沒辦法，只能求鄰居幫我送來醫院搶救。”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任小巧小心翼翼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爸說這些話，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賀妙音微微一怔，隨即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問問。”

“哦！”任小巧弱弱地應了一聲。

但那張小臉上，卻開始升起一抹緊張。

她不笨，自然早就看出她爸的行為不太對勁。

只是，她又實在想不通，她爸今天的行為為什么這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