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觀樓反復觀察頭顱上的痕跡,問了一句,“根據驗尸,可以確定這是一起兇殺案?”
“肯定是兇殺案!”刑部仵作給出結論。
陳觀樓了然點頭,“能不能通過頭顱上的傷口痕跡,判斷出兇手究竟是臨時起意殺人,還是蓄謀殺人?”
三人面面相覷,齊齊搖頭。
“大人,都是殺人,臨時殺人跟蓄謀殺人有區別嗎?”
“區別可大了!”陳觀樓似笑非笑,“這具高個尸骨,不出意外的話,有可能是個官。”
啊?
仵作震驚。
陳觀樓接著說道,“可是根據家屬所說,高個還活著,活得好好的,依舊是朝廷的官。你們說,臨時起意跟蓄謀之間的區別大不大?”
“這怎么可能?”仵作不敢置信。這意思豈不是說,有人殺官,然后冒充官員?
這要是傳出去,官場地震啊!
穆醫官則是若有所思,沒有露出任何其他表情。畢竟見多識廣,各種妖魔鬼怪都見識過,也見過人性究竟有多丑陋。
在天牢當差,日日面對各色惡人。說句實在話,多年如一日能保持良心底線不被突破,還有身為人的自覺,意志力都很強。
更多的人,在見證了各色惡人之后,會變得越發惡毒,底線一再被踐踏。
獄卒這個身份,被世人唾棄,不是沒道理的。
這一行被歸于賤業,也是有理由的。就好比那些下三流的人,的確很多人都是不得已入了這行。只可惜到后來,這些不得已的人都變成了惡人,變成了他們曾經最憎恨的人,變成了加害者,施暴者。
就好比當官的,讀書的時侯說要為民請命。等真的當了官,比曾經那些欺壓他的官員還要更壞。
于是乎,世道就一日一日壞了下去。
“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如果不可能,只是因為你見識得太少。”陳觀樓表情似笑非笑,“所以,能從痕跡上分析出是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嗎?”
“這個沒法分辨!”
“從擊打的力道,能分辨嗎?”
“不能!無論是臨時起意,還是蓄謀已久,反正都是殺人。動手的時侯,為了一擊必中,肯定是下了死力氣,不會給對方反擊的機會。”
“有道理!”陳觀樓點點頭,“那么兇器怎么解釋?為何會是石頭,而不是別的兇器。隨身攜帶的棍子不行嗎?”
“近身殺人,還要求一擊必中,石頭顯然比棍子更好。棍子打人,很難一棍子打死人,還會給對方反擊的機會。石頭不一樣,砸到頭上,就是這個結果。”天牢仵作指著兩具尸骨,如此說道。
“大人是在懷疑什么?”穆醫官好奇問道。
陳觀樓齜牙,嘆了一聲,“我一直以為這是一件蓄謀已久的謀殺。可如今看來,事情或許跟我想的不一樣。不過,結果都是一樣的。”
“大人知道這具尸骨的身份?”穆醫官又問道。
“還不能確定。你們在遺物中,有沒有找過能證明尸骨身份的東西?或是標記一類的?”
關鍵還是要確認身份。
身份一日不確認,又怎么能說‘竇安之’死了呢。
不能因為竇淑的一面之詞,就給人定罪。
盡管竇淑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人是會撒謊的,可憐也可以是裝出來的。
就算真可憐,如果竇安之就是竇安之,那只能證明那句話:有了后媽就有了后爹!
古今中外都一樣!
更不能因為竇淑一句話,就壞了他人前程。
他最恨壞了他人前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