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評價極高,道盡了他對那位后輩圣人的欽佩。
片刻后。
熱敷完畢。
小牧童臉上的紅腫似乎消下去了一些。
太平道士放下毛巾,神色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卻又多了一份決然。
他走到院中,對著角落喚了一聲:“青牛。”
“哞。”
一聲低沉渾厚的牛鳴響起。
那頭體態雄健、皮毛油亮的青牛從院子里中緩步而出,溫順地走到道士身邊。
太平道士輕輕拍了拍青牛的背脊。
“你載著小童,去各地傳令。”
他的聲音平緩而又堅定:“命我教眾諸大法王、各路兵主,嚴格約束手下大軍,不得再主動起任何攻伐。固守現有領地,靜觀其變。”
他頓了頓,語氣陡然變得極其嚴厲:“另外,傳教令,不論發生何等驚天動地之事,絕對、絕對不可踏足帝都神京一步!違令者,視同叛教!”
“哞!”
青牛低吼一聲,像是在回應命令,碩大的牛眼中閃爍著靈性的光芒。
小牧童聞,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因為他跟隨太平道士多年,不論發生什么事情,道士與他和大青牛幾乎形影不離。
這一次居然要分開?
小牧童忍不住問道:“老爺,您……您不隨我們一起去嗎?”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安。
太平道士緩緩搖頭。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米府那片異象升騰的天空,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我有我要做的事情。”
片刻后。
一頭雄健的青牛載著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的小牧童,緩緩踏出了妙手閣的院門。
蹄聲噠噠。
一牛一人,朝著遠離帝都神京的方向而去,漸漸消失在長街盡頭。
……
奇士府。
天色有些陰沉。
鉛灰色的云層低垂,仿佛醞釀著一場冰雨。
校場上。
氣氛卻異常火熱。
無數年輕的男女學員揮汗如雨,呼喝聲、兵刃破空聲、拳腳交擊聲此起彼伏。
他們或是在錘煉筋骨,或是在演練武技,或是在激發奇士特殊血脈。
每個人都充滿了朝氣與對力量的渴望。
人群中。
來自雪州的蕭野等人格外顯眼。
他們經歷過雪州的磨礪,眼神中帶著一股子不服輸的野性,訓練起來也更加拼命。
而最最引人注目的身影,卻還是元如龍。
此刻的元如龍,完全沒有了往日圍著李六月轉時的懶散與玩世不恭。
他赤裸著上身,露出線條逐漸分明的肌肉,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頭、脊背滾落,砸在腳下的青石板上,洇開一片深色。
他正以一種極其古怪而艱難的姿勢站立著,雙臂肌肉虬結,青筋暴起,仿佛在托舉著萬鈞重物。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沉重的低吼,仿佛在與無形的巨力抗衡。
他修煉的功法極其特殊,充滿了原始而磅礴的力量感,與周圍其他學員明顯不同。
這反常的刻苦,讓許多熟悉他的學員感到意外。
“咦?世子爺今天轉性了?”
“是啊,練得這么狠?”
“是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居然沒去找六月師姐玩?”
“他練的那是什么功法?”
奇士府的學員們低聲地議論。
元如龍恍若未覺。
“媽的,表哥也沒提前說,修煉這巨靈血脈激發術會這么辛苦啊!”
他心中瘋狂吶喊。
全身的肌肉、筋膜、骨骼都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仿佛有無數把小刀在同時切割、拉扯。
每一次發力,都像是在挑戰身體的極限。
汗水早已模糊了雙眼,喉嚨里滿是血腥味。
而最讓他沮喪的是,他已經拼盡全力修煉了一整個早上,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榨干了,卻沒有感受到絲毫力量的增長。
這讓他不禁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皇帝表哥不會是在忽悠我吧?
我其實并不是什么絕世天才?
元如龍又咬牙堅持修煉了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后。
元如龍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再也支撐不住。
噗通一聲。
他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直接癱倒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瘋狂地叫囂著疼痛,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巨大的疲憊感和看不到回報的努力,讓他心中第一次萌生了強烈的放棄念頭。
“算了……太累了……練了也沒用……”
這個念頭如同惡魔的低語,在他耳邊盤旋。
就在這時,一個腦袋好奇地探了過來,擋住了他眼前陰沉的天空。
少女清脆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關切和促狹:“喂,大個子,聽說你今天修煉得特別努力,怎么躺下了?”
她美麗的桃花眼眨了眨,像落入了星辰,笑嘻嘻地道:“不會是一無所獲,這么快就要放棄了吧?”
是李六月。
她也不知道去哪里玩美了,正巧路過校場,看到了癱成爛泥的元如龍。
這聲音,這身影,如同在元如龍疲憊不堪的精神里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怎么可能!”
元如龍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
他挺直腰板,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帶著一種天下無雙的豪情:“我可是巨靈族第一天才,怎么可能放棄?修煉才廢多大勁啊,不怕告訴你,短短一個上午,其實我已經有了巨大的提升。”
為了證明自己,也為了不在心儀的女孩面前丟臉,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空氣都吸進肺里,然后再次擺開了那古怪而艱難的巨靈血脈激發術的架勢,用比之前更加拼命、更加瘋狂的姿態,重新投入了修煉之中。
汗水再次如瀑般涌出,肌肉因極限的發力而劇烈顫抖。
但元如龍咬緊牙關。
這位雪州世子的眼神里,此刻只剩下因少女出現而帶來的傻氣笑容。
以及那瘋狂燃燒的斗志。
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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