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五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等了許久不見回應,壯起膽子,小心翼翼地打破沉寂:“軒少……二道鄉的李德全,進去也快三個月了。那個孫大炮……不過是他一個不成器的小舅子,咱們……還有必要費心管著嗎?”
陸軒輕輕抿了口酒,還是沒有看他,輕描淡寫道,“怎么?因為收留那個姓孫的,神農部落斷了你的菜,小天廚生意冷清了,心里有怨氣?”
宋老五渾身一顫,腰彎得更低了,“不敢!我就是……就是覺得,為了孫大炮那種爛泥扶不上墻的貨色,白白折損了神農部落這條財路,實在……實在是不值當啊軒少!”
“呵呵,”陸軒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放下酒杯,踱著步子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宋老五,“老五啊,李德全再不濟,那也是替我父親辦事的人。他現在是栽了,但我陸家……還不至于做那種人走茶涼的事。能幫襯一把,給他那條線上的親眷留條活路,也算全了舊日的情分。”
宋老五嘴唇嚅動了一下,終究沒敢再反駁,只是臉上那點不甘和肉痛卻怎么藏都藏不住……
小天廚和貴賓樓原本在東華縣高端餐飲界分庭抗禮,可就因為收留了孫大炮,觸怒了楚昊,被斷掉了至關重要的蔬菜供應!
看著貴賓樓依舊賓客盈門,自家門前日漸冷落,他怎能不急?
但他更清楚,眼前這位陸公子的意志,不容置疑。
“是,是,軒少仁義!”宋老五強壓下心頭的怨懟,眼珠一轉,想起了更重要的事,“軒少,您之前吩咐查的事,有眉目了!”
“哦?”陸軒的背影似乎瞬間繃緊了一瞬,緩緩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盯著宋老五,“快說說,她離開東華的那八天……去哪兒了?”
“京城。而且……”宋老五一邊說,一邊察顏觀色,“蕓姐是和神農部落的楚昊,一起去的,同去同歸……”
“京城……神農部落……楚昊……八天……”陸軒低聲重復著這幾個詞,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英俊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去。
宋老五心中暗喜,知道戳中了要害,立刻火上澆油:“更關鍵的是,蕓姐在京城期間,大手筆調過去八十多號得力人手!聽說是專門幫神農部落在京城的地界上站穩腳跟用的!還有……
蕓姐從京城回來的第三天,又親自帶了三十個精壯漢子,直奔大榆樹村楚昊的老巢!據說……還跟那楚昊關起門來,單獨相處了好一陣子……”
“夠了!”
“叭――!”一聲脆響!
陸軒猛地一揮袖,將旁邊矮幾上那只價值不菲的水晶酒杯狠狠掃落在地!
宋老五嚇得一個哆嗦,慌忙低下頭,連退兩步,心臟狂跳不止。
他太了解這位陸公子了。
十年!整整十年了!
陸軒對楊蕓那份近乎偏執的占有欲,他看得一清二楚。
以陸軒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
偏偏就對這個混跡江湖、油鹽不進的楊蕓念念不忘。
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明明這位陸公子權勢滔天,十年間卻連馮家大院的門檻都沒踏進去過一次!
那簡直是他心頭的一根刺,碰不得,拔不掉!
陸軒胸口劇烈起伏,強行壓下翻騰的怒火,幾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宋老五,負手而立。
“十年了……”
“你還是這么倔……寧可把自己逼到絕境,寧可……跟那種不入流的暴發戶攪在一起,也不肯向我低一次頭嗎?”
“楚昊……”
“一個剛畢業的毛頭小子,一個靠幾畝破菜棚子發家的泥腿子!他算什么東西?!也配讓你楊蕓鞍前馬后,為他奔波勞碌,甚至……獨處八天?!”
一想到那八天里可能發生的事,陸軒心里的恨意就越發濃重!
沒錯,十年前,他第一次見到楊蕓時,就喜歡的不得了。
可惜,襄王有心,神女無夢。
哪怕馮老疤死了之后,她對他還是不理不睬。
為了得到芳心,這十年時間里,陸軒在背后不知做了多少努力,將曾經無比輝煌的馮家大院打壓的風光不再,甚至舉步維堅,為的,就是有一天,她能低下頭來求他。
可惜,一切都是枉然。
為了手下那些人的生計,她寧愿跟著那個楚昊跑到京城獨處八天時間,還是不肯向他低頭!
他視若珍寶、暗中守護多年的禁臠,竟然被這樣一個驟然得勢的鄉下小子染指!
這已不僅僅是面子問題,更是對他陸軒發出的挑釁,以及對他尊嚴的踐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