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只要肯埋頭苦干,肯守規矩,我保你們衣食無憂!
工錢,對標縣里正式工!福利待遇,一樣不少!”
楚昊說完,一些原本還有些瞧不起楚昊的漢子們,心里漸漸轉變了念頭。
對標縣里正式工人?
這簡直是他們這群邊緣人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待遇!
至于吃苦……不說別人,但凡在里面蹲過笆籬子的,什么苦沒吃過?
待楚昊說完,楊蕓補充道,“弟兄們,剛剛楚老板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
稍后楚老板還要在省城擴大規模,甚至在京城也談到了買賣。
以后咱們這些人里面,有不少人可能會去省城甚至京城闖蕩了,不愿意的可以提前吱一聲。”
省城?
京城?!
眾人聞,眼睛越來越亮。
甚至有人已經挺直了腰板,目光灼灼的看向楚昊,希望能引起他的注意!
“愿意!昊哥!我去哪都行!”
“昊哥!帶我一個!刀山火海也跟您闖!”
呼啦啦――
剎時間,群情激昂,“昊哥”的呼喊聲震耳欲聾,再無半分勉強!
楊蕓抬手,壓下聲浪,“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楚老板馬上要去省城談生意了,二驢子,你再挑三個人,開我的車,護送楚老板去省城!
記住!楚老板的話,就是命令!你們若有半分差池,讓他不滿意……
以后就算跪著求我,馮家大院,也再沒你們的位置!明白嗎?!”
二驢子聞立馬跳了出來,高聲答道,“蕓姐放心!昊哥指東,我二驢子絕不往西!”
說完,得意洋洋的看著周圍一眾漢子,把其他人羨慕的恨不得揪過來暴揍一頓。
楊蕓指了指二驢子和他身后三人,“楚老板,他們四個身手都不錯,陪你去省城,安全方面你可以放心,另外,我讓他們開我的車子送你。”
楚昊倒是沒有拒絕,雖然自己不怕出什么意外,但有“護衛”跟著,想必應該挺拉風的。
況且,既然答應雇傭了這些人,不用白不用,只是……
目光掃過二驢子四人那身洗得發白的舊棉襖,皺了皺眉。
這形象,實在上不得臺面。
隨手從背包里掏出一沓錢出來遞給鐵牛,“鐵牛,帶他們四個,立刻去買身‘頁子’(行頭)。看過《上海灘》嗎?就按許文強那樣整――黑呢子風衣,白圍脖,黑皮鞋!要快!”
哇――
楚昊剛剛說完,周圍眾人頓時一片驚呼!
許文強!那是什么派頭?
那是他們這些混跡底層的漢子們心中可望不可及的江湖夢!
黑風衣,白圍脖,锃亮的皮鞋……光是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
剎時間,這些人看向二驢子四人的目光里,羨慕、嫉妒、渴望交替呈現。
楚昊見狀,揚聲道,““弟兄們不必眼熱!愿意跟著我楚昊干的,稍后人人有份!等我從省城回來就安排,一個不落!”
嘩――
眾人一聽,頓時嘩然。
“謝謝昊哥!”
“昊哥仗義!”
這一刻,楚昊的形象在眾人心中瞬間高大起來。
“慢著!”
就在這時,楊蕓清冷的聲音雖然不大,卻瞬間壓住了所有的喧嘩。
“楚老板,你的好意,我代弟兄們心領了,但這買衣服的錢,不能由你出。”
說到這里,緩緩解開身上的黑色貂裘的扣子,動作很慢,手指撫過那依然油光水滑的皮毛,仿佛在撫摸一段沉重的過往。
這件貂裘,是馮老疤留給她為數不多的念想之一,是她“地下女王”身份最顯赫的象征,更是她寒冬里唯一的體面與溫暖。
“這件大衣……雖然已經跟了我十年時間,但我一直沒怎么穿,足有八成新,按現在的行情,至少也能換個萬八千塊錢。”
剛把貂裘脫下,露出里面單薄的毛衣,寒風瞬間侵襲著她單薄的身體,讓她微微瑟縮了一下,可她依然決絕的推給鐵牛,“找人送到典當行去,換了錢交給楚老板。”
鐵牛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虎目含淚,“姐!這是,這……”
周圍眾人見狀,也連連叫道,“蕓姐!使不得啊!”
“蕓姐!這貂兒不能賣!我們不要新衣服了!”
“對!蕓姐!您快穿上!天冷啊!”
院子里瞬間響起一片帶著哭腔的哀求聲。
他們太清楚這件貂裘對蕓姐意味著什么!
那是她最后的一點體面,也象征著連接過去的唯一信物!
楊蕓卻執意把貂裘塞到鐵牛手上,高聲道,“弟兄們!楚老板愿意給大家一個前程,這份情,我楊蕓替大家領了!
但咱們馮家大院的爺們兒,就算再落魄,骨頭也不能軟!走出去,得有個體面樣子!絕不能給楚老板丟臉!
一件大衣而已,我楊蕓可以不要,但絕不能讓弟兄們太寒酸!
只要弟兄們以后能挺直腰板做人,堂堂正正地活著,賣了它,我楊蕓――心甘情愿!
值了!”
寒風卷起楊蕓的發梢,單薄的身影在空曠的院子里顯得格外孤絕……卻又頂天立地!
車里的初秀英早已看呆了,之前對楊蕓的所有成見,在這一刻被這驚人的擔當沖擊得七零八落,不由自主地搖下車窗,怔怔地望著那個在寒風中的倔強身影。
“鐵牛!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別誤了楚老板去省城辦事!”楊蕓再次催促道。
鐵牛淚流滿面,顫抖著伸出手……
就在這時,一只手卻先一步接住了貂裘。
是楚昊。
在所有人驚愕、悲憤、不解的目光中,楚昊里里外外端詳著這件華貴的貂裘。
手指緩緩拂過那依舊柔亮豐厚的皮毛,感受著它的分量與溫度,最終,目光落在內襯一處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磨損痕跡上。
――那是歲月和主人摩挲留下的印記。
“好一件貂裘。如果不說的話,還真看不出來已經穿了十年的樣子!”
在楊蕓微怔的目光中,在滿院漢子的注視下,楚昊手臂一展,那件帶著楊蕓體溫和馮家大院十年風雨的黑色貂裘,重新披回她單薄的肩頭。
“蕓姐,天冷,披上吧。”
“楚老板,你不用說了,二驢子他們要陪你去省城,的確需要身好行頭,這買衣服的錢,絕不能要你付!”
一邊說,一邊要脫下來,卻被楚昊再次按住。
“蕓姐說得對,弟兄們出去,得有個體面樣子。”
“不過……”
“――送典當行,就不必了。”
手指輕輕拂過貂裘領口,目光沉沉地鎖在楊蕓微微泛紅的雙眼,輕聲說道:
“這貂兒……我買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