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菅人命,這四個字如同沉重的枷鎖,成了廖志杰頭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往事一幕幕如回放的電影,在他的眼前飄過。
廖志杰慢慢松開了雙手,緩緩地站了起來,站在妻子面前的他,似乎有一種蓄謀已久的冷靜。多年的夫妻使得趙啟珠覺察到了不同,這次丈夫的反常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抬起頭來,廖志杰的眼睛正俯視著她的臉,這陌生的目光讓她不由地處于一種壓迫感之中,她不喜歡這種感覺,語氣稍緩地說道:“你沒聽懂我的話嗎?”
廖志杰忽然抓起她的手臂將她拽到旁邊一間空著的會議室里,胡子爍看到這一切迅速將門拉開身形一閃,隱形跟著進了會議室,完全不顧身后高正楠錯愕的表情,他吃驚地說道:“我也能這樣嗎?”
三忘站在一旁幾乎快要站不住,胡子爍這樣的做法簡直就是詔告天下:天下之門,唯我皆用!
三忘的嘴角有些抽搐,回答道:“應該可以吧!”
“那萬一門那邊有人在洗澡呢?”高正楠問道。
三忘第一次覺得還不如不救他更好一些,她忍不住也想直接拉門出去了。還是高正楠開口了:“你沒看過別人洗澡吧!”
三忘深吸了一口氣,回過頭正視著他:“你說呢?我活了近五百年,什么事沒見過?”她一伸手出了門也隱進了會議室,只剩下高正楠目瞪口呆地坐在病床上。
“她有五百歲了?”高正楠張大了嘴巴,幾乎被這個事實嚇倒。
會議室里趙啟珠的怒火重新被點燃,她掙脫丈夫的手,大叫道:“你這是要干什么?”
廖志杰的眼里沒有了往日的耐心,多了一些探究的意味,他看著妻子因為難堪而扭曲的臉說道:“我們能到這個城市里來,啟元能在這二十年里不斷更換最高檔的病房,不都是因為那件事嗎?”
趙啟珠瞪大了眼,有些吃驚地說道:“你,你在說什么?”
“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你比我不是更清楚嗎?”廖志杰一字一句像響亮的耳光,抽在趙啟珠的臉上。廖志杰凝神注視著對面的這個女人,這個人是他相濡以沫的妻子,是睡在他身邊三十年的女人,是他在困頓時曾經最能撫慰她的伴侶,此刻他只想弄明白一件事:對于二十年前的案子,她在其中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你……胡說。”趙啟珠把目光移向了門邊,顯然她在查看是否有人聽到他們的談話。廖志杰并不會放過她這樣的小動作,幾十年的專業知識,他顯然不會忘記,他的目光隨著她的臉轉動著,趙啟珠感到一種至上而下的窒息,她想到了趙啟元的死,找回了松懈的憤怒,轉頭瞪向丈夫。
廖志杰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似乎看穿了她的心理:“你不用再拿啟元的死,給我布道了。”他淡淡地說道,目光并未移動半寸:“我一直想問,那些日子每天送飯的不都是你嗎?為什么那天偏偏是啟元來送飯?而且剛好他墜樓的時候,你也在場。”
“你……”趙啟珠的臉刷地一下子全白了。
廖志杰的口氣仍然不緊不慢,他盯著妻子的臉,似乎第一次想認真地看清她的臉:“在他出事的前一天,你拿了我的鑰匙,是去過了資料室。”趙啟珠的臉色異常難看,她斬釘截鐵地說道:“你這是無憑無據的懷疑。”
“徐波案完結后,有人要翻案,我的鑰匙有一晚有無緣無故的失蹤過一次,你還記得嗎?”廖志杰的眼睛里帶著些貓捉老鼠的戲謔,他原本不想說出來,只是一旦懷疑的苗頭生了出來,便猶如星星之火,如何能抵擋得了?
“你血口噴人!”趙啟珠雙眼圓睜,狠狠地回擊道。
“啟珠,我們夫妻三十年了。”廖志杰忽然嘆了口氣說道:“我問過王超,他承認當年是你授意他將徐波的皮膚組織樣本交給化驗室的。雖然他只是說:‘嫂子只是提醒了一下我們,可以快速結案,大家都不必如此辛苦,天天熬通宵’。但這已經是嚴重的干預案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