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忘站在店門口,看著他的背影陷入對記憶的搜索。一抬頭,地鐵出口二樓通道的花臺上臥著一只黑貓,它周身干凈沒有黑氣,卻目光猙獰地望著我。三忘與它的目光對視,牢牢鎖住對方,它絲毫沒有移開的意思。
有風吹來,它身上的毛發輕飄起,仍然一動不動,瞪圓的雙眼里對她有無限探尋。
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奶奶伸出一雙干枯的手抱住它:“哎喲喂!多可愛的一只黑貓。”
三忘無法確認這只黑貓是否就是地鐵里救走惡靈的那只,但無疑它不是一只普通的貓。難道最近的黑貓都成精了?
走回店里,胡子爍正饒有意味地望著她。三忘一點也不意外,他這樣突然的出現。
“有結果了?”三忘繞過他的目光,坐了下來。
“你怎么知道我去查那小子了?”他吃驚地說。
“我們相識了快五百年了。”三忘低下眼瞼向手上的茶吹了一口氣。
他低聲地說道:“我們認識可不止有五百年。”
“什么?”三忘望向他。
“啊!”他揚著頭大大咧咧說道:“那小子是特種兵,現在是部隊休假時期,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我知道。”三忘呷了一口茶,茶的味道有點類似紅茶,顏色如鐵銹般暗紅。如同戰場干枯的血跡,那人的背影在茶杯里蕩漾了一下,一絲熟悉的細線從腦海里慢慢爬了出來。三忘的手一抖,半杯茶水潑了出來。
胡子爍連忙跑了過來:“啊呀!你這是咋了,喝杯水也不會。”他抓起旁邊的紙巾幫她擦拭。
三忘似乎抓住了一些不一樣的畫面,有人在說:“你這樣我真的不放心。”胸口劇烈地疼痛起來,她的右手撐住身體。
胡子爍扶住她說:“你怎么回事?別嚇我!”
“師傅。”她大口地喘氣,慢慢地平復自己的呼吸:“你遇到我的時候,是怎么樣的?”
“以……以前不是說過嗎?”他的眼神閃爍,依然學不會掩飾自己。
“我真的是病死的?”三忘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嗯啊!”他扶著她的手有點抖。
“病死的人那么多,你為什么只選我做這件事呢?”三忘繼續問道。
“啊呀!”他扶她坐穩后,又急急跳開解釋:“不是說了嗎?你的八字好,只有你這種心腸硬的人才能做這個工作啊!”
她的確比平常人更冷靜些,但這個理由似乎太牽強。“真的嗎?”三忘收回目光,側頭看向空了的茶杯:“最近我常會有一些不一樣的記憶片斷,總覺得很熟悉,似曾相識。”
胡子爍盯著她,呈現出一臉擔心:“三忘!別強迫自己去想一些事情,人,總要往前走。你還剩兩年就可以輪回了,千萬不要前功盡棄。”
他走過來看著她,很鄭重地說:“師傅不想要千世萬年,只想你好好地。好好地過完這兩年,然后開開心心去下一世輪回。做一個真正快樂的人。”
三忘現在的使命是簡單的做一個靈魂收集者,等待著五百年的結束,這是她來到這個世間的使命。
那隱隱襲來的心痛,疼得呼吸不過來的是什么?這樣的問題一旦形成,就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三忘望著胡子爍眼里頭一回有了乞求,他躲閃著不敢看她。
“師傅!”三忘輕聲喚著。
“呃!”他的聲音輕輕顫抖。
“師傅!”三忘苦笑了一下:“你一定很苦惱吧!”
他轉過頭來:“丫頭,有些事是不必一定要追尋根源的。幾百年過去的事情,再記起也沒有意義。”
“我明白。”三忘低下了頭,胡子爍一向嘻哈樂觀,頭一回見他如此嚴肅認真。他不愿說的事情,對她來說必定有巨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