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后院和前院都已經熄燈。

江婉端了一杯牛奶和幾塊餅干，敲響了東廂房的門。

李香妹悶聲：“……睡了，俺不餓。”

“嫂子，我知道你沒睡。”江婉心疼道：“你隨便吃點，別餓壞了胃。”

李香妹哽咽：“俺真不餓……你快些歇息去吧。”

江婉道：“嫂子，你不開門，我就在這兒等著。”

李香妹知曉江婉素來說到做到，只能窸窸窣窣穿衣，走出來開門。

江婉借著燈光，發現她臉色蒼白，發絲凌亂，眼睛都哭腫了，忍不住在心里罵多幾遍韓棟梁。

“嫂子，多少吃點，別餓壞了。”

李香妹拉了燈，低聲：“坐會兒吧，陪俺嘮嘮。”

江婉坐在椅子上，直接表明來意。

“嫂子，你如果真不同意，便堅持不答應，不用為難自己。”

李香妹苦笑：“俺……俺哪能那么自私啊。劉靜說話雖然難聽了些，可她也沒說錯。”

“她說什么了？”江婉皺眉問。

李香妹不敢抬眼，低聲：“她說俺不為棟梁考量，俺幫不上他，只會拖累他。”

“她說的都是屁話！”江婉生氣道：“別聽，半個字也別聽，更不用往心里頭去。”

李香妹悵然笑了笑，“她沒說錯。俺確實幫不上你表哥啥。俺早就配不上他了，何苦再拖累他。”

“什么配不配？”江婉皺眉：“如果沒有你救他，他早就葬身在茫茫雪山中。如果沒有你陪他風里雨里這么些年闖過來，哪來他的今日？是他拖累了你，不是你拖累他。”

“可俺幫不了他啥。”李香妹道：“他要出國，俺幫不上。他要讀書，俺也不會，俺連一句外國語都不懂。他要人脈關系，俺也沒有。俺真的對不起他。”

“是他對不起你。”江婉沉聲糾正。

李香妹苦澀笑了笑，低聲：“小婉，有你這么說，俺心里頭就不那么委屈了。”

“嫂子，是大表哥不對。”江婉心疼道：“等他回來，我罵一罵他，讓他給你道歉。”

“不用不用。”李香妹一邊擦去淚水，一邊笑，“他又沒做錯啥，犯不著道歉。”

江婉欲又止。

李香妹繼續道：“他能得到那么好的機會去讀書，俺不能拖他后腿。以前俺就答應他，不管他干啥，俺都支持他。這次是俺想不明白……是俺太貪心了。”

“你怎么貪心的？”江婉蹙眉問：“你哪來貪心？貪什么了？”

李香妹一聽，眼淚再度撲簌撲簌往下掉。

江婉嘆氣：“我替你答了吧。你貪心不是貪他的錢，他也沒錢沒任何資產讓你貪。你是貪心想要他的陪伴，想要他給一個安穩的小家，屬于你們自己的小家。你想要一兒半女，想要一小家子和和美美安安穩穩過日子。你不貪心，你只是想追求普通人擁有的平凡日子罷了，算哪門子的貪心。”

李香妹頓時泣不成聲。

是啊！

她圖的就是這一點，不圖其他。

苦苦等了三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