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著這一晚過去后,周姨的狀態能稍微好點,但眼前周姨的臉色,怎么看起來比昨晚還要難看?
而且這么早就去公司,才剛過七點,難道又出了什么緊急的事情?
“對,現在。”周云錦沒有多余的解釋,起身向門口走去。
趙山河不敢多問立刻跟上,他敏銳地察覺到,一股比昨晚更加緊張壓抑的氣氛,正在空氣中彌漫。
等到趙山河跟周云錦抵達中樞資本時,不過才早上八點。
然而,讓他更加驚訝的是,公司核心層的幾位大佬竟然幾乎都到齊了。
黃天略、寧資以及顏見卿等人已經等在周云錦的辦公室門口,他們的臉上同樣沒有半分笑容,一個個表情嚴肅,眉頭緊鎖,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感。
而最讓趙山河感到意外的是,馮曦竟然也在其中!
馮曦這次回上海是為了那個重要的并購項目,按理說并不需要參與國內的日常事務。
他此刻出現在這里,而且臉色是所有人中最難看的,黑眼圈嚴重,眼白布滿了血絲,嘴唇緊抿,整個人像一張拉滿了的弓,充滿了即將爆發的張力,顯然是昨晚一夜沒睡好,或者根本就沒睡。
趙山河心中猛地一沉,瞬間明白了。
能讓馮曦如此失態,并且這么早急匆匆趕過來的,大概率是他那邊出事了,而且絕不是小事。
此刻氣氛安靜得詭異,沒有人說話,似乎都在等待著周云錦的到來,仿佛她是唯一的主心骨。
周云錦面無表情地掃視了眼眾人,腳步未停,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馮曦在見到周云錦的瞬間,就像是終于找到了宣泄口,立刻快步迎了上去,有些憤怒道:“周姐……”
然而,還沒等馮曦說完,周云錦就直接抬起手,用一個干脆利落的手勢打斷了他。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穩定人心的力量,也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進去說。”
馮曦那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火,被周云錦這簡短的三個字硬生生地壓了回去。
他深吸了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好。”
顏見卿快步上前,為周云錦和馮曦打開了辦公室厚重的實木門,眾人目送著兩人一前一后走進辦公室。
就在顏見卿輕輕關上門的剎那,外面所有人都清晰地聽到了馮曦那再也壓抑不住的、帶著憤怒和憋屈的聲音猛地拔高:“周姐,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他們……”
后面的話,被隔絕在了門內,但僅僅是這半句,就已經足夠讓門外的人心頭巨震。
趙山河這時候才找到機會,湊到臉色同樣凝重的黃天略身邊,壓低聲音滿臉疑惑地問道:“黃總,這出什么事了?”
黃天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緊閉的辦公室門,然后才把趙山河往旁邊拉了拉,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老馮負責的那個項目,就是那個歐洲品牌的并購,黃了。”
“黃了?”
趙山河臉色瞬變道:“不是說已經快到監管過會階段了嗎?怎么突然就黃了?”
黃天略嘆了口氣,眼神里卻似乎掠過絲難以喻的、幾乎看不見的幸災樂禍,只是他隱藏得很好。
“是啊,本來一切都挺順利的,但就在昨天凌晨,合作的那家香港私募基金突然單方面提出終止合作,放棄了我們,轉而選擇了別的合作伙伴。”黃天略無奈解釋道。
到了這個階段突然被合作伙伴背棄,這絕不是正常的商業競爭行為。
趙山河毫不猶豫地說道:“這是有人在針對我們,狙擊中樞資本的項目。”
其實不用趙山河說,黃天略和旁邊的寧資也都猜到了這種可能。
寧資此時補充了個更壞的消息:“還不止這一件,聽馮總剛才在等你周姨的時候提了一句,他手上另一個正在前期接觸的、同樣規模不小的北美項目,本來對方意向很強,昨晚也突然發來郵件,表示經過評估,暫時沒有合作的興趣了。”
接連兩個重大項目受挫,而且都是在關鍵時刻。
趙山河聽后更加確定了之前的判斷,這絕對不是巧合。
趙山河語氣沉重地說道:“看來對方是蓄謀已久了,目的很直接,就是要多方位狙擊我們中樞資本的業務。”
黃天略雖然對馮曦有些微妙的嫉妒,但此刻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已經關乎到整個中樞系的利益和聲譽。
他不再像剛才那樣略帶隔岸觀火的心態,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誰敢這么明目張膽地針對我們?這手筆可不小。”
寧資則顯得更加憂慮道:“如果真是如此,那說明對方來者不善,而且能量巨大,那我們得小心了,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
趙山河緊跟著說道:“黃總,寧總,不管是不是有針對性的狙擊,我們都要未雨綢繆。當下最急切要做的,就是立刻梳理我們手頭所有正在進行、或者即將進行的重點項目,無論是國內的還是海外的盡快推動,盡可能在對方發動更大范圍的攻擊之前,把所有能敲定的項目全部敲定,鎖定合作,減少未來可能出現的變數和損失。”
趙山河這番話思路清晰,直指要害,讓黃天略和寧資不禁對他刮目相看。
在這個突發危機的時刻,他能迅速抓住關鍵,提出切實可行的應對策略,這份冷靜和大局觀,確實超出了他這個年齡和閱歷通常所能表現出來的水平。
這確實是他們當下最急切需要做的事情,否則真如他們所想的那樣被全面狙擊,到時候被打個措手不及,損失將不可估量。
黃天略和寧資迅速交換了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贊同和緊迫。
黃天略當即說道:“山河說得對,事不宜遲,我這就立刻安排召開高管緊急會議。”
顏見卿站在稍遠的地方,安靜地看著他們三人商討,什么話都沒說。
但她的眼神表明,她所知道的內情,可能比黃天略和寧資要多,作為無名之輩的負責人之一,她或許已經通過某些渠道,察覺到了一些更深層次的風吹草動。
就在眾人焦急等待,氣氛愈發凝重之際,趙山河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他掏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著昆侖的名字。
趙山河還以為是昨晚讓昆侖調查跟蹤裴云舒的那輛黑色霸道的事情有了結果,便拿起手機快步走到了旁邊的休息室里去接電話。
當趙山河接通電話,剛“喂”了一聲,那邊立刻傳來了昆侖沉重而急促的聲音,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沉穩,急不可耐道:“屠狗,出事了!”
聽到“出事了”三個字,趙山河的心瞬間咯噔了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讓他頓感不妙。
難道是裴云舒那邊出事了?
對方動作這么快?
趙山河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問道:“裴云舒怎么了?”
電話那頭的昆侖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趙山河會先問這個,隨后才急忙解釋道:“不是裴云舒那邊,裴云舒那邊我們還在查,暫時沒發現異常,是蘇家這邊出事了!”
“蘇家?”
趙山河滿臉疑惑,一時沒反應過來,詢問道:“蘇家出什么事了?”
昆侖深吸了口氣,語氣無比凝重地匯報道:“就在剛剛,我們接到南京傳來的消息,蘇烈在南京出車禍了,情況非常嚴重,現在正在醫院搶救,生死未卜。”
“什么?蘇烈出車禍了?”趙山河失聲驚呼道。
這是趙山河怎么都萬萬沒想到的事情。
蘇烈,那可是蘇家下一代繼承人,蘇景辰的父親。
雖然蘇烈本人性格佛系,醉心文化藝術,但只要他活著,蘇家未來的資源和人脈,必然會平穩過渡到能力出眾的蘇景辰手中。
蘇烈可以不管事,當這個位置必須給兒子蘇景辰。
對方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對蘇烈下手,目的簡直昭然若揭,就是要重創蘇家,讓蘇家陷入混亂,從而削弱周姨陣營的力量!
趙山河握著手機,僵在原地,耳邊似乎還在回響著昆侖的聲音,但大腦已經因為接踵而至的壞消息而有些嗡嗡作響。
馮曦項目接連被狙,徐家公然撕破臉逼宮,現在蘇家繼承人又突遭車禍生死不明……
所有這些事情,幾乎在同一時間段內接連爆發,這絕不是孤立事件。
趙山河只覺得一股冰冷的寒意滲透全身,一種巨大的危機感和壓迫感如同烏云壓頂般籠罩下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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