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晉敦煌人張華在《博物志》寫道:“壽延縣南有石山出泉,縣人謂之石漆”。
石漆,便是石油。
壽延縣的位置,大致是后世赤金鎮,也就是這一片地帶。
既然西晉時候都有涌出地面的石油了,沒道理這個時候沒有,畢竟以現在的技術,深打井的難度有些大,需要先從淺層挖起來,一步步深入。可這技術,總還是需要攻關。
當然,此時這里沒有所謂的縣與鎮,只有少得可憐的游牧之人。
畢竟這里亂了太多年,各種勢力在此處殺伐,不少人口不是被掠奪殺害,就是跑去深山老林,能留下來的實在不多。
安頓下來的第二天,顧正臣帶袁生、秦冶、張游至等人沿河南下,張宇星、張乘風閑著沒事干,也跟在了隊伍之中,說要看看風水。
二百余人的隊伍從鴉兒河東岸進入山中,流水激著山石,發出淙淙聲。
山林中不少青松挺拔,也有一些樹木吐翠不久。
鳥的鳴叫聲里透著歡快,飛至高處銜住云朵一路往巢穴里帶,卻也只能帶到山高處。
“顧堂長,水驅油法我們昨晚商討過,有人提出,可否采取吊井法?”
秦冶詢問。
顧正臣踩上了一塊山石:“石油不是水,也不溶于水。我們使用過的猛火油,其實是處理過的,輕質一些的石油,看似流動性不錯,但是真正藏于地下的石油,粘性很大,流動性很差,比漿糊還漿糊,這種情況下,你們怎么打出來?”
打井水,水桶上一邊增加配重,歪一下,水就進去了。
打石油,丟水桶只能黏在那里,歪不了,自然也就打不上來。
張游至追問:“那能不能安排人吊在底部,以吊籃的方式外運,像是礦井那般?”
顧正臣吩咐人小心些,前面是亂石灘,然后回道:“石油里面含有大量的有毒物質,尤其是礦井深處,氣流不暢,長期待在里面對身體可不好。我可不希望你們干了三五年之后,落得一身病患,水驅油,這是你們必須解決的問題,沒有捷徑。”
袁生指了指一旁的鴉兒河,開口道:“若是石油在這里,旁邊有河流,水驅油倒也方便,只是,如何將水注入還不讓它跑出來,這是個問題。”
秦冶嘆了口氣:“這就是壓力的問題,物理課上提到過。只是水壓注入還要維持在一定程度不變,或是要增強的話,需要一整套設備才行,看來,這開采石油還需要從鉆探開始。”
張游至凝眸:“鉆探之后的孔洞如何保持穩定不塌陷,這也是個問題。堂長,一般石油鉆探深度是多少?”
顧正臣回頭看了一眼,回道:“不同地方自然不同,可能在十幾丈之下,也可能在幾百丈之下,甚至可能是在一千丈乃至三千丈之下。”
“一千丈……”
張游至、秦冶等人都傻眼了。
一千丈可是換算下來都要六七里路了,其他不說,就想想鉆探的管子,鋪出六七里,這——何等驚人!
曾三省、莊明達等人也聽到了這番話,一個個心里有些沒底。
石油在這么深的地方,如何將它弄出來,別說弄了,鉆探都鉆不到這個地步吧,拿什么東西去鉆,又用什么來鉆這么遠?
現在看,石油就不是用鐵鍬挖個幾丈深的井可以弄出來的……
又走了近半個時辰,顧正臣停了下來。
這里出現了一道弧,鴉兒河向西蜿蜒,而東面的山則向東退去,中間位置就寬闊了許多。
東面的山陡峭,是一處懸崖峭壁,從山底下不可能攀爬上去。
地面之上有一些亂石,多為小型鵝卵石。
就地休息。
張游至走至河邊,小心翼翼踩了幾腳,見岸基堅固,便蹲了下來,掬一捧水,剛想洗把臉,突然看到水上面似乎透著一層透著顏色的東西,松開手之后,低頭審視,看到了岸邊水上,確實存在一些彩色條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