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寶跪在李景隆面前泣不成聲,“屬下無能,折損了數百兄弟,請大帥責罰!”
李景隆坐在馬扎上,手中的鐵扦子插著一塊干餅,在火上緩緩的烤著。
隨著鐵扦的轉動,他低聲道,“戰死的兄弟,每-->>家賞田百畝,家中老弱孤寡,父母妻兒,由我養之,必使其衣食無憂!至于你....輕敵冒進,是要責罰。”說著,他回頭,“本該斬你,但大敵當前,姑且讓你戴罪留職.......記一百鞭。”
“大帥!”
毛寶叩首,“再遇敵軍,屬下必為敢死先鋒!”
“一旦交戰....”
盛庸在旁低聲開口,用短刀在地上畫道,“敵軍定是中軍三面壓上,通時騎兵側翼猛攻!”
“燕...朱棣善用騎兵,必沖破我軍側翼,直奔中軍而來!”
忽然,一直沉默不語的曹遠開口,“宋晟那人也不可小覷了,用兵很穩很有章法!”
“再有章法,今日不也被您騙過了?”李景隆一笑。
“當時我也是一身白毛汗!”
曹遠大笑,“我就帶著一個千人隊攔著他們,若不是心口撒謊誆住了老宋,他要是帶兵硬沖,就露餡嘍!”但接著,他卻面色肅然,“也正是如此,這人才要提防!不冒險,穩扎穩打,不急功近利,看似沒有膽魄,可這種人最是難纏!”
“難纏?”
李景隆冷笑,忽然抬頭眺望遠方。
“您在想什么?”盛庸問道。
“想我一個兄弟!”
李景隆低下頭,“他....應該知道我來了!”
忽然,一聲輕輕的抽泣傳來。
李景隆回頭看去,卻是李小歪揉著紅腫的眼睛,跌跌撞撞,咚的跪下。
“怎么了?”李景隆皺眉道,“可是你爹那邊有什么.....?”
“家主!”
李小歪一開口,淚如雨下,“剛才,正統暴君那邊的游騎.....嗚嗚!”說著,他突然嚎啕道,“扔了幾十顆人頭過來,都是咱家在泗州....老管家,二叔叔...他們!嗚嗚嗚,都被砍了!”
李景隆的手一抖,低聲道,“好生安葬了吧!”
說著,他看向曹遠,“叔,您剛才說宋晟難纏?”
“是!”
“其實在我看來,此戰的關鍵,不在陣前!”
李景隆低聲道,“而是在陣后.....”
~
“俞老帥那人還是不錯的!”
“哎.....他要是在城里,下面的兄弟們,興許還有些顧忌!”
與此通時,徐州城中。
作為正統帝數十萬大軍后勤的樞紐與第二道防線,如今也是重兵布防。
原守將俞通淵與正統帝一塊去了前線,如今負責城防的是長興侯耿炳文。
曹炳翹著腳,口的吃著燒餅夾豬頭肉,笑嘻嘻的看著面前坐著的兩名武將,“咋,兩位大哥,心里不忍了?”
說著,他在衣襟上擦擦手,“還是臨了,還有顧慮!”
“沒有!”
坐在曹炳對面的,是徐州左衛指揮使孫通與徐州守備李遷。這兩人都是李景隆多年的老部下,當日小鳳等人能從京城順利的逃出去,沿途就是他們這些人在暗中接應。
孫通正色道,“咱們早就跟曹國公擺在一塊兒了。到底要怎么干,曹老弟你說話吧!”
“徐州重兵,咱們奪城是奪不了的!”
曹炳一笑,“按照我大哥的意思是...”說著,他眼睛一瞇,“燒了糧庫。糧庫一燒,朝廷的大軍還能挺多久?”
“淮安那邊....我也通知到了,現在就差你們!”
孫通李遷對視一眼,而后通時齊齊點頭。
“大哥說了,上奏天子,你倆事后一個是世襲罔替的侯爵是跑不掉的!”
曹炳拍著胸脯,“我先給兩位哥哥道喜了!”
就這時,突然一名親兵從門外進來,貼著孫通的耳朵低聲竊竊私語。
孫通頓時面色一變,看向曹炳,“武昌那邊也歸順了公爺?”
“嗯嗯!”曹炳點頭,“申國公已提兵..準備順江而下,嘿嘿!兩位哥哥,錦上添花的事,還猶豫什么呢?”
確實這兩人心中一直還真是有些躊躇不決,可現在得知武昌歸順的消息之后,就知道必須要拿出態度來了。
“魏國公路過徐州!”
孫通低聲道,“剛進城,要不要....?”
“不!”
曹炳擺手,“放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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