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承德元年,五月初一。
似乎要下雨了,但始終卻沒下。所以這天空,陰陰沉沉,看著就不痛快。
襄武郡王的大旗,出現在徐州地面。
鐵甲外披著白色孝衣的先鋒西涼鐵騎,進入徐州平原境內,與守軍的騎兵交鋒幾次,看似是在騷擾,一觸即走。
待晌午的時侯,駐守在大洞云龍兩處山峰上的南軍,見到了李景隆浩蕩的中軍大部,戰旗延綿十里,陣勢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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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報俞侯,李賊已率中軍前來!”
大洞山上的南軍參將記臉凝重,“告知俞侯,職部誓將死守,為我大軍包抄李賊爭取時間!”
“喏....”
徐州的地形很奇怪,明明是兵家必爭之地。可此地一馬平川無險可守,且身處黃泛區。大洞與云龍兩山,是唯二的制高點。
“傳令...”
那副將繼續瞭望李景隆的中軍,口中道,“兩峰各軍....凡一人退,全隊斬。一隊撤,斬首一營!咦....”
突然,他口中發出驚呼,“李賊竟然分兵了!”
煙塵滾滾的李景隆中軍,兩隊騎兵驟然而出,竟然是要從兩座高峰的側面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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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叔!”
中軍之中,李景隆笑著對大通總兵曹遠說道,“不是不讓您露臉兒,而是大通的騎兵,我留著還有用!”
大通總兵曹遠須發半白,眼眶深邃鷹鉤鼻梁。他是李景隆的老子李文忠多年的老部下,自李文忠從軍肇始就跟在身側鞍前馬后。
他用馬鞭指著中軍的左側,“兩翼的騎兵,是不是離中軍遠了些?離的太遠,容易引得南軍的遼東大寧騎兵,從縫隙之中穿過來,直撲咱們的中軍!”
“還有!”
說著,他正色看著李景隆,“你這中軍壓得也太靠前了!南軍不是沒有勇將,一旦中軍被南軍騎兵壓迫,左右兩側的弟兄不明所以,會崩的!”
“曹叔好眼力!”
李景隆笑著贊了一句。
歷史記載靖難之時,率領南軍五十萬大軍的李景隆就犯了這個錯誤。與各友軍之間的距離拉得太開,以至于被朱棣率軍一個猛虎掏心,稀里糊涂的帥旗就倒了,南軍以為中軍大敗,直接崩潰。
但此李景隆非彼李景隆!
他的目的很簡單,占領這兩處高峰,就讓朱允熥發瘋一般來攻。而自已的騎兵在外圍,不斷的抄對方后路尋求突破。
他手中有著甘州六衛之中的一萬多火器兵,所以戰爭已不是以前的戰爭了,不全然是冷兵器的廝殺。如果說是徐達傅友德在世,他定然退避三尺不敢爭鋒。但就目前而,南軍之中那幾顆歪瓜裂棗,他還真沒放在眼里。
并不是因為他的西北邊軍驍勇善戰,更多的是對自已掌控軍隊以及各種戰術的自信。
從一開始他編練甘州六衛的模板,就不通于歷朝歷代。他效仿的....是拿破侖!
“你還笑!”
曹遠搖頭,“這可不是兒戲!”說著,他鄭重無比,“這可是爭天下!”
“叔!”
李景隆緩緩縱馬前行,忽然問道,“當年,你們跟我爹征戰四方的時侯,會不會有那么一瞬間.....會有些....不一樣的念頭?”
曹遠一怔,而后感嘆,“念頭倒是沒有,但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說著,他長出一口氣,“你老子跟朱小舍他們有啥區別?可人家....嘿嘿,都封了王了。你老子....開國六公?哼!”
他口中的朱小舍兒就是朱文正!
“說是當兒子養的,可關鍵時侯呀!人家還是覺得一個姓的...更看重些!”曹遠又撇嘴,“連沐舍兒都永鎮云南了,你爹..嘿嘿!好處還真沒落下多少!就算落下了,也不實-->>惠!”
說著,他忽然朝后面張望片刻,“那位承德皇上,也跟著你在中軍?”
“不!”李景隆馬鞭一指遠處的山峰,“待拿下此處,天子的大旗將在那里升起!”
曹遠征道,“剛才你還說你坐鎮山峰.....”說著,他忽然明白過來,笑道,“你小子,真他媽壞!”
“我亦是要在那兒的!”
李景隆正色道,“叔兒,您和太原的騎兵,是我預備的后手,您老得穩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