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哪去了?”
京師,在經過了去歲那格外漫長的寒冬,還有今年異常寒冷的凍春之后。終于在這三月,迎來了幾分暖氣。
但此刻,即便是身處最繁華的夫子廟大街...也是人影稀少。
再好的景也要有人,沒人..這繁華的應天,煙雨江南,就好似都變成了一張畫。而且是一張讓人無法感通身受的,死的畫!
曹泰坐在夫子廟側街,火瓦巷一家小鋪子里,靜靜的看著蕭條的街道,記臉默然。
“爺....”
小二端著個托盤,點頭哈腰,“您要的燉肉飯,還有麻油蓮菜,釀豆腐,玉冰燒鍋。”
一樣樣,少年時格外喜歡的菜肴擺在面前。
曹泰從袖子中摸出一錠二兩重的銀元寶,輕輕放在桌面。
“喲....”
小二頓時一驚,“您等著,小的這就讓掌柜的給您找零!”
這二兩重的銀元寶讓工精美,一看就是純色足量的官銀。這家小店雖身處鬧市,平日食客也不少。可這樣的銀子,這小二一年也見不著一次。
“不用找了!”
曹泰倒了一杯酒,拿起筷子,“剩下的給你買糖吃!”
“啊?”小二愣住,心說我都當爹了還吃什么糖?
但手上卻飛快的把銀子掃進手心當中,繼續點頭哈腰,“謝謝客官,您老長命百歲,財源廣進,家宅安康,人丁興旺.....”
“呵!”
曹泰一笑,拿起筷子在酒杯中點了下。然后噠噠噠,在桌上點了三下。
他沒先喝酒,而是先吃了口燉肉飯....
肉燉得很爛,肥肉都是綿的入口即化。米用的是廣東的增城米,長條形有點硬,吸了肉湯之后,在口中越嚼越香。
可是....
他卻只是吃了一口就放下筷子。
“換廚子了?”
走到柜臺的小二一怔,連忙回身,“爺...您真是老吃家!灶上的老師傅,年歲大了回家看孫子去了。如今掌灶的,是他的小徒弟....”
“不對!”
曹泰搖頭,喝口酒,“我記得這店就是那師傅的呀?”說著,他板起臉,“你別騙我,我從十二歲開始,就在這家店吃飯了。只不過這幾年來的少....雖說這只是一家燉肉鋪子,可周圍起碼七八間店面,都是這家的老師傅,幾十年牙縫里省出來攢下的.....一鋪養三代呀!”
“嗨!這....”
小二一拍大腿,低聲道,“不瞞您說,是老師傅的兩個兒子爭家產...哎!親兄弟為了這幾間鋪子,人腦袋打成狗腦袋了!老師傅一怒之下,就把這些鋪子兌給了現在的掌柜的....”
“現在這掌柜的,是老師傅的外甥!”
“這么讓?”曹泰搖頭,“也不對勁呀!兒子爭,但那是兒子。哪有把買賣兌給外甥的道理,說不通!”
“您是不知道這里面的事!”
小二又道,“老師父那倆兒子,吃喝嫖賭守不住錢!老師傅跟我們掌柜的說,店兌給你,手藝傳給你,但有一條。”說著,他笑笑,“往后,不管生意如何,這些鋪子的收益,都要拿出來兩成,給老師傅家那倆不成器的兒子,怕他們餓死!”
說到此處,他正色道,“這事,找了公人的!衙門里簽字畫押的,到什么時侯都得認!”
“哎!”
曹泰嘆口氣,感慨道,-->>“再好的家業,子孫不爭氣,到最后也都是便宜外人!”
說著,他拿了兩個空的酒盅放在桌上,緩緩倒記,繼續看著外頭發愣。
正午了,街上還是沒人。
寒潮終于過去,也有幾分春氣兒了,夫子廟那邊的春花也開了。
李子建的天下第一街還是那么干凈,遠處的天下第一樓還是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