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既然敢來京師,就一定有后手!”
“而以李景隆之處心積慮,他和燕王定然在暗中有所默契,且他也深知燕王不會坐以待斃!”
這是三天前,李至剛在私下跟朱允熥說的話。
遠處的正陽門,火光熄滅了。但濃濃的硝煙被風一吹,彌漫的到處都是。讓人睜不開眼,不敢喘氣。
“都說朕,對諸王苛刻!”
朱允熥背手站在城頭,帶著幾分感慨,“他們如此的手眼通天,就連朝廷的官兵都愿意為他們而死......還是心甘情愿的。甚至,還是朕的親軍,上十二衛中的人。你說,換哪個皇帝來,不苛刻?”
“其實,朕算得上仁慈了吧?”
李至剛沒有第一時間回話,而是朝城外的方向,默默的眺望著。
“朕的心痛,又有誰能懂呢?”
朱允熥再嘆,“看似,今日之亂。是讓京師之中那些不忠于朕的亂臣賊子都浮出水面,但....對朕而,也是在朕的身上挖了一塊肉。”
李至剛還是沒有說話,依舊眺望遠方。
“李愛卿在想什么?”朱允熥略微好奇。
“臣在想,您不能中了李景隆的計!”
李至剛看向皇帝,正色道,“正如臣三天前所說,他知道燕王定有籌劃,知道定有死士甘愿以身救主,更知道京師之中有燕王的人.....是他把燕王抓來京師的,但今日燕王之亂,一直都是李景隆在順水推舟!”
朱允熥記臉冷笑,“那他的計是什么?”
“燕王之亂,必使皇上大怒。您大怒的后果,就是殺了燕王......以及所謂的燕王通黨。引得朝堂震動,人心不安!”
李至剛繼續道,“這便是一開始,臣與皇上說的,對內安撫藩王群臣,不可擅開殺戒的原因!”
朱允熥注視李至剛良久,“你是說,今日曹泰在城外抓到燕王之后,還是不能殺他?”
李至剛默默點頭。
朱允熥奇道,“他犯下如此大罪,朕還不能殺他?朕想問你,為何要留著他?”
“因為李景隆在造反!”
李至剛沉聲道,“他和朱棣,有一個共通點!”
朱允熥記是好奇,等待下文。
“朱棣是徐達的女婿,李景隆是徐達的關門弟子!”
李至剛說道,“朱棣能坐穩北平二十多年,對邊軍如臂驅使,且暗中有這么多人效命。除了軍功,除了親王之身外,最大的原因就是徐達的遺澤!”
“若皇上您現在把朱棣給殺了,一旦李景隆之叛軍席卷半壁......再有擁立秦王為帝的大旗,北方各地的將領,必然叛逃!”
“等等!”
朱允熥忽然瞇著眼睛,“你說,李景隆席卷大明半壁?”說著,他目光無限冷酷,“你的意思是,朝廷的兵馬打不過李景隆?”
“臣不是武將,打仗的事,臣不知不懂不明白!”
李至剛俯首,“但臣知道,打仗從來都不是單純誰能打,誰不能打的事!若說能打,盛唐虎賁如何?盛唐天下如何?皇帝德行如何?但安祿山造反,迅速席卷天下,差點直接斷送了盛唐基業!”
“你說重點!”朱允熥的耐心,從來就不好。
“臣有個習慣.....只要升官了,就要查看官衙之中的各種存檔!”
李至剛嘆口氣,“李景隆在擔任都督府左都督的兩年時間之內,在北方...大寧鎮,河北,山東,河南,一共提拔了七十二名武官。”
“這些,還只是有名有姓的!”
“他暗中示意各省都指揮使提拔的下層武官,更是...不計其數!”
“而這些人,一個他李景隆的門人都沒有。一個他李家在軍中的故舊都沒有!”
“這些人,都是.....徐達生前帶過的兵!他們對燕王,徐達的女婿。對朱高熾,徐達的外孫,有著天生的親近!”
“一旦燕王一家死絕....李景隆只-->>要招招手,這些人就會叛逃過去!”
“朕在問你!”
朱允熥咬牙,“你為何覺得李景隆能席卷半壁江山?為何把他跟安祿山相提并論?!”
“臣不是把他跟安祿山相提并論,而是他...李景隆。比安祿山更...狡詐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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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下馬吧!”
風,吹動曹泰身上的披風。
露出身上蟒袍的一角,恰好是繡金的蟒頭,對著朱棣的方向。
朱棣的目光也落在那蟒袍的紋繡之上,頓時記是厭惡。就好似是見到了一條毒蛇。
“燕王.....”
曹泰平靜的聲音當中,朱棣緩緩回頭,看著朱高熾,“剛才,應該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