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常升跪地叩首,“微臣不敢,微臣有負殿下美意,微臣罪該萬死!”
“你是我的舅舅,無需這么....誠惶誠恐的!”
朱允熥抿嘴笑笑,“起來,坐下,聽我說!”
“是!”
“正是因為你沒帶過兵,所以才讓你脅從曹國公管理京師大營!”
朱允熥繼續道,“你要明白,孤的一片苦心!”
袍服之內,常升的身l,微微顫抖著。
若是別人,可能早被這滔天的君恩感動得無以復加,激動得不能自已,欣喜得語無倫次。但他...經歷過常家從山巔跌至谷底的曲折,更經歷過朝不保夕提心吊膽的日子。
也親眼見到,昔日那些所謂的功臣將相如何家破人亡。
他焉能不知,這看似巨大的權力背后,乃是巨大的危機。
況且他知道,他本就不是那種可以獨當一面的人。而現在皇太孫卻驟然強加大任,等待他的,將是巨大的陷阱,一路荊棘。
可他,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來。
“微臣,叩謝皇太孫殿下天恩!”
“唔!”
朱允熥淡淡的點頭,“去吧,回去給舅母和表弟表妹帶好....”說著,他一笑,“常讓她們進宮來坐坐,惠妃娘娘那,總是念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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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朱允熥站在窗邊,對著遠去的常升,輕輕擺手。
何廣義躡手躡腳,走到他的背后,低聲道,“太原錦衣衛的奏報來了!”
“嗯!”朱允熥點頭,“然后呢!”
“晉王的病...”
何廣義壓低聲音,“這次十分的兇險,奏報上說,最近晉王已經開始....便溺不能自控,便中帶血。”
“呵!”朱允熥嘴角上揚,“我三叔正當壯年,怎么會病的這么厲害?錦衣衛有沒有查查,到底是病了,還是...跟我二叔一樣被人下毒了?”
“是病!”
何廣義低頭道,“晉王腸腹之痛,早已有之。”
“哎!”
朱允熥嘆半聲,抬頭看著天上僅存的幾顆星辰,“天....不作美呀!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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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
畫面一轉,山西太原晉王府。
藥味繚繞的寢宮之中,朱濟熺跪在晉王朱棡的床頭,看著面色憔悴的父親,無助的落淚。
“我這一次...”
朱棡瘦得脫了像,曾經相貌堂堂的漢子,如今臉上的皮肉都松了,“可能是過不去了...”
“您別這么說,皇祖父那邊已經派了最好的御醫,這幾日就到!”
朱濟熺忙道,“您好好養養,一定沒事的!”
“自已的身l,我自已知道!”
朱棡無力的搖頭,而后忽然慘然一笑,“我三兄弟...大哥,二哥加上我....竟都是四十來歲,呵呵.....就要走了!”
“父王!”
朱濟熺抓著父親的手,“您...何必這么的消極!”
“便溺帶血....死亡之兆!”
朱棡苦笑開口,“神仙也就不得了!”說著,他反手握著兒子的手掌,看著兒子的眼睛,“趁我現在還有精神,我要跟你交代后事...”
“父王..”
“聽我說!”
朱棡艱難的正色道,“我死之后,你...是下一任的晉王。但你,不要學我!”
“對內,孝順你的母親,愛護你的弟弟妹妹們!”
“對外,對朝廷...尤其是東宮要恭順!”
“晉藩的兵權,不要等到朝廷要了才交上去。你自已先教....記著,對東宮尤其要恭順。你...”
朱棡擺擺手,“你不是我,沒有跟他掰腕子的資格!”
人,都是活一口氣的。
昔日他身子康健的時侯,對那位東宮大侄子心中頗有微詞。可現在自知熬不了多久,他開始為兒子的日后讓打算。
“總之朝廷要你讓什么,你就讓什么!”
朱棡又道,“兒子,記住...低頭不丟人!但,明知道斗不過人家。卻依舊不低頭,那是愚蠢!”
“兒子明白!”朱濟熺落淚,“兒子.....心里都清楚!”
“別人的事不要摻和,你老子我是皇帝的嫡子。”
朱棡吞咽一口,繼續無力說道,“憑這層身份,咱們晉藩永遠倒不了。所以其他藩王的事,你不要管。你就關起門來,過你的日子。”
“還有.....”
說著,他吃力的抬手,指著靠墻的一排柜子。
“你妹子要嫁給曹國公的兒子,嫁妝一定要豐厚!”
“跟其他人,你可以不用來往!”
“但是跟李家,你務必親厚!”
說到此處,他攥著兒子的手,“記住,有事想不通,就去問曹國公。他看在我的面上,定然幫你!”
我真是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
我太不要臉了,楊偉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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