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謹正要拱手行禮，顧莞寧已經笑道：“行了，這里又沒外人，不必行禮。過來坐著說話。”

沈謹乖乖地應了一聲，走到顧莞寧身側坐下。

顧莞寧的目光落在沈謹俊秀儒雅的臉孔上。

沈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姐姐為何這般看著我？莫非我臉上有什么臟東西？”

顧莞寧笑嘆一聲：“我是在感嘆，不知不覺中，你竟也長大成人了。”

她比沈謹年長六歲。她今年二十二歲，沈謹正好十六。

少女十五及笄，過了十五歲，便可以說親嫁人。少年郎大多也在十五六歲時便相看親事，娶妻成家。

一轉眼，沈謹竟也到了成親的年齡。讓人不得不唏噓年華似水，光陰如箭。

“阿，你今日來的正好。我昨日還和你姐夫說起你的終身大事。”

對著沈謹，顧莞寧無需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將心中的盤算說了出來：“我打算今年給你挑一門親事，成親倒是不必著急。等明年出了國喪，再給你操辦喜事。到時候你也不必再住在太醫院，我會為你挑一處府邸。你也就在京城安家立足了。”

沈謹往日還小，住在哪兒都無妨。不過，男子長大成人，總該安家立戶才是。總不能一輩子都寄人籬下。

沈謹未料到顧莞寧為自己考慮的這般周全，一時間感動不已。不過，他并未就此應下，反而低聲說道：“姐姐，我知道你一心為我考慮。只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你聽一聽再做決定好嗎？”

顧莞寧略略一怔。

自七歲起，沈謹便事事聽從她的吩咐安排，從不拂逆她的心意。她也早已習慣為他安排好一切……

卻未想到，沈謹已經悄然長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見。

沈謹見顧莞寧不語，心中一陣忐忑：“姐姐是不是生我的氣了？要不然，就依著姐姐的意思吧！”

顧莞寧回過神來，沖沈謹微微一笑：“我沒有生氣。只是有些感慨罷了！是我想的不夠周全。你已經長大成人，確實該有自己的主見。你如何打算，說來給我聽聽。”

沈謹這才松了口氣，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其實，我并無成親的打算。至少，這幾年里無此打算。”

“沈家已亡，我只余姐姐一個親人。我沒有成家立業傳承子嗣的困擾，因此，我不想成親。”

顧莞寧定定地看著沈謹：“阿，你是不是擔心有人會就你的親事興風作浪？”

顧莞寧身為中宮皇后，想為沈謹挑一門好親事，自然不算難事。哪怕他出身并不光彩，哪怕他姓沈不姓顧，也會有樂意和他結親向帝后示好的家族。

只是，這樣一來，沉寂了多年的顧家丑事，也會被重新翻出來。

他不愿顧莞寧為了他再受半分流困擾。

沈謹本想搖頭，再看到顧莞寧洞悉了然的銳利目光時，又點了點頭：“是，也不全是。”

“眾人皆知你的存在，你成親與否，對我來說都沒什么區別。”顧莞寧放緩聲音，寬慰敏銳細心的沈謹：“偶有風風語，也無人敢傳到椒房殿來。你不必諸多顧慮。”

沈謹沉默片刻，抬頭直視顧莞寧：“姐姐，我不想成親。”

顧莞寧也沉默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