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她顫抖著舉起手機錄像,屏幕反光里映出窗外七八個駐足的病友。
他們貼在走廊玻璃上,像一群被琴聲吸引的游魚。
唱到“殺敵寇救邊關”時,她突然抄起輸液架作槍舞。
塑料管在半空甩出銀蛇,藥水瓶叮咚相撞竟似編鐘和鳴。
兩個護工想要上前,被主治醫師抬手制止。
最后一句“我不殺安王賊永不回家門”余音未散,她忽然踉蹌扶住床沿。
那些盤旋在眉梢眼角的英氣瞬間消散,又變回迷茫的婦人。
“欣兒……”
她摸著童欣腕間的紋身,“這位先生……是你同事?”
童欣猛地捂住嘴,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很明顯,她媽媽又開始犯病了。
童欣緊緊抱住母親,聲音哽咽:“媽,是我啊,我是欣兒……”
她母親的眼神依舊迷茫,輕輕撫摸著童欣的頭發,仿佛在努力回憶著什么。
片刻后,她忽然松開童欣,退后兩步,眼神變得有些慌亂: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你們是誰?你們是不是閻王來收我的……走開!走開啊!……”
童欣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試圖再次靠近母親,卻被她躲開了。
她母親像受驚的小鳥一樣,縮在墻角,雙手緊緊抱住自己。
嘴里喃喃自語:“別過來……別過來……”
我站在一旁,心里一陣酸楚。
童欣的母親顯然又陷入了病發的狀態,剛才那個神采奕奕的戲曲演員仿佛只是曇花一現。
童欣無助地看向我,眼神里滿是痛苦和無奈。
醫生和護士也立刻走進病房,開始安撫她媽媽的情緒,一邊給她服用鎮定藥物。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