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城東街道距離兇案現場很遠,董茹姚如果要殺人,不必麻煩地選擇那個地方,還給洪俊增加了嫌疑。
果然對方又補充了一條信息。
“跟城東那邊的街道工作人員確認過,董茹姚昨天下午參加了街道組織的免費體檢,結束后跟他們的工作人員一起吃了頓晚飯,又借他們的休息室睡了一下。
晚上出去工作,沒多久就被送到醫院,沒有作案時間。”
穹蒼與賀決云對視一眼,徹底排除了洪俊二人的嫌疑。
“她現在在人民醫院。”
穹蒼說,“已查證,沒有作案時間。”
洪俊大松了口氣。
穹蒼起身道:“感謝你的配合。
出去辦一下手續,就可以離開了。”
她將椅子推回去,眼神中再次浮現出些許的冷光,說:“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勸告你的朋友一句。
遵紀守法,不要因為生命即將逝去,就放棄自己的底線。
殺人沒那么簡單的。”
洪俊站起來,目送二人離開。
在穹蒼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說了一句:“謝謝啊。”
穹蒼朝他點了點頭,邁步離開。
·
等二人從審訊室走遠,賀決云才問道:“你剛才跟洪俊說的是真的嗎?”
他們的腳步聲一先一后地響起,緊緊跟隨,節奏鮮明。
“你說哪一句?”
穹蒼略帶驚訝地回頭道,“我不保證我說的是真實的,我的形容一直都是:‘我覺得’。
你沒聽出來嗎?”
“懷疑丁希華的那一句。”
賀決云說,“你懷疑沈穗逼迫丁希華協助作案?”
穹蒼一臉無所謂地笑說:“降低洪俊的心理防備而已。
他應該很渴望聽見這種結果。
恐怕連想都想不到這么精彩的劇情吧。”
賀決云并沒有隨著她笑:“可是你當時說話的語氣,我覺得你是認真的。”
穹蒼停了下來,轉過身,跟賀決云面對面地站著。
無人的走道里,二人互相注視著對方。
穹蒼沒想到賀決云也有一天會一針見血地指出她說謊這件事。
他不是個連低級謊都會相信的人嗎?
穹蒼依舊笑著問道:“為什么這么覺得?
所有人都會認為,這是里面最不真實的一句吧?
你不是一直在看著我刷本嗎?
我們并沒有任何的根據。”
“感覺。”
賀決云雖然說是感覺,語氣中卻沒有一點懷疑的意味,“如果你不是真的這么想,你不會莫名其妙地給洪俊這種期望。
你不是這樣的人。”
穹蒼笑容漸漸散去,問道:“我是什么樣的?”
賀決云糾結了不到一瞬,給出了最標準的答案:“好人?”
穹蒼兩手插兜,繃著唇角,還是忍俊不禁道:“語氣可以更加肯定一點。
你為什么要多加一個問號?”
賀決云說:“是你這種好像要生氣的態度,才搞得我多加了一個問號!”
穹蒼正經起來,說:“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賀決云:“說實話,我真的覺得不會。
沈穗給我的感覺,不是那么堅強狠厲的人,一般的母親都做不出,逼迫自己的兒子走上犯法的道路這件事。
你是不是弄錯了?”
穹蒼說:“我已經弄錯過很多次了。”
賀決云:“什么?”
“你知道整個案子里,讓我最想不通,最感到違和的地方是什么嗎?”
“是什么?”
穹蒼抬手按住頭部兩側的穴位,說:“這件案子,好像是早有預謀的。
兇手特意找出了跟丁陶有血海深仇的洪俊,偷走了他的安眠藥,又將尸體拋在他負責清潔的工作范圍。
種種做法,在警方面前推出了一個最有動機的嫌犯。”
“再者就是沈穗。
一個有作案時間,心理素質不強,沒有專業知識,一出場就暴露多個錯誤的嫌疑犯。
指向兩人的證據,都十分的粗糙淺顯。
就好像,一個明明謀劃得很得當的計劃,實施的時候卻滿是漏洞。
這根本不合理吧?”
賀決云按照她的分析思考下去,發現的確如此。
沈穗的反應完全像是激情犯案,連面對警方時的口供都沒有捋清楚,被穹蒼輕易詐出了是在說謊。
甚至還倉皇無措地,在大早上穿著裙子迎接了警方。
可是如果她能做出陷害洪俊那么有條理有準備的局,又不應該是這種表現。
兇手前后的表現,堪稱割裂。
穹蒼說:“我猜,兇案現場附近的道路監控,會清楚地拍到沈穗的車,以及她的臉,證實她到過兇案現場,是本案兇手。
你信嗎?”
她話音落后,走道里出現了一陣真空般的死寂,那種安靜讓賀決云逐漸感到身體發涼。
這時,他手機的提示響了起來。
這個副本里,賀決云已經連續數次被這毫無征兆的手機提示給嚇到。
他低頭仔細看完了上面的內容,再望向穹蒼時,眼神里已經帶上了閃爍著崇敬的光芒。
穹蒼說:“查一下丁希華吧,說不定有意外收獲。
他的眼神告訴我,他一點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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